温婉在她人生中第二十八个年华闭了眼。
温婉记得在她最后的时日里李子轩来到她的床前,用一种复杂的神情望向她,呢喃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
温婉耗尽所有的力气来放弃,努力剔除他留在她身体中的印记,早已失去的一切,只剩呼吸的残延,如死尸般在荒野流浪,绝望,狰狞而狂妄的笑,粉碎了所有的梦想,她早已透彻,配不上他的空洞皮囊,漫无目的行走,像是盲了心,看不见未来,看不见期许,像是被掏空,找不到记忆,找不到自己。
温婉在心目中滴滴的哀叹了一声,也许是她太贪心了,贪心的想占有他的心,他对她已经很好了,至于那颗心她不应该奢求的。
她忍不住,她不甘心,她想要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越是证明,越是心寒。
等李子轩走后,温婉含着泪说道:
“如有来生,愿与君永不相见,生生世世。”
当温暖再次睁眼之时,发现自己重回到了16岁的时候。
那一年父亲还没有去京中的私塾教书,她和妹妹还在北齐那个偏远的玲城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开始,她还是在玲城,妹妹还是那么可爱幼稚。
温婉不想让之后的事情发生,那就必须阻止自己的父亲去京城。
因为如果父亲去了京城,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发生。他们全家前往京城,他们就会在那次宴会上相遇。
不!不可以!她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温婉仔细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爹为什么会去京城?
好像是京城有一位故友想开一间私塾。
想到与自己父亲曾在私塾中一起念书的情分,便要父亲在自家私塾中授课。
想到这位父亲的故友,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此人乃是著名的秦氏第六子名敏,人称商界第一才人。
秦氏产业遍及北齐全国,甚至于与北齐交恶的南疆都有他的产业。
秦氏的酒,醇厚而又浓香,却又不醉人,如若饮此酒过多,一般的酒第二天绝对会头痛欲裂,而这就不会反倒会神清气爽。
秦敏温婉还记得他,那是一个和蔼却又不失精明的老先生,一般的商人大多都是老奸巨猾,诡计多端。而秦敏却不同,他重情重义,所以人们也喜欢和他交往。
在京城之时,秦敏还对她们家多有照顾。秦老爷子见温婉有经商头脑,还教了不少商贾之术给温婉。
可也正是秦敏让她认识了李子轩,如果不遇见,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妹妹也不会因为到自己家中玩,认识还是太子的上官景德,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记得那是在春节左右,负责送件的赵大叔突然来到温家送信,说是京城来的信。
当时温婉还以为送错了人家。因为温家人丁单薄,温老爷就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前些年已经远嫁到平城,平日里走动不多,所以温婉影响不深。
大儿子温诚在15岁那年,因为南疆来犯当时的蒋平老将军亲自帅兵出征,当时温诚一腔热血为报效祖国,瞒着温老爷子参了军,直到临走时才知道。
当时就那一年的广平之战,北齐虽然胜利了,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蒋老将军所率领的20万人,经过此次战役,只剩下了5万人。据那些回乡探亲的军人说,那场面真的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而温诚自从出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过,先前还有几封书信。
那次战役之后变音讯全无,回来的战友也不知其去向,怕也是凶多吉少。
温老爷子听说长子怕是回不来了,本就病重的身体,没过多久便就撒手人寰了。
温老太和温老爷子感情深厚,没过多久就随温老爷子去了。
偌大的温家也就剩下了,温实一人和二个女儿,温实的发妻也因为生温可馨而难产去世了。
温实因为念过些书,也有个秀才的称号,在自家院落里办了个小私塾,日子也还过得去。但是从来没有亲戚住在京城,更不曾与京城人士有过来往,所以温婉对这件事影响深刻。
就是因为此事还有些嫉妒眼红的人家没少编排温家的不是,说温家是攀上了高枝,麻雀变凤凰啦!
温婉的爹温实又是个不爱辩驳的性子,没去京城之前温婉和温可馨没少受人欺负。
尤其是之前和温家有些过节的陈员外家,陈员外之前看上了一个良家女,想要收入房内坐第10房小妾。人家不愿,便在大街上拉扯起来。
陈员外向来在玲城有些威望,强抢妇女这件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员外又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下面的人大多对他溜须拍马,马首是瞻,都说他是大圣人,体贴人家姑娘,生活不易,让其住进府内也是爱民之心。
就连本地的县令对于此事也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当巧那一天温实出去办事,温实向来为人正直自是看不过去,痛骂了陈员外几句,弄得陈员外也不好再要那女子,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只要温家有一点风吹草动,陈进就令人四处散播谣言损害温实的名声。
转眼就到了春分这一日,温婉早早的就守在信局门口,这几天温婉天天如此,都快成这里的常客了。
门口蹲着啃包子的赵小伍见到了温婉,脸一红把还没有吃完的包子随手丢到了一旁,就跑进房里面去喊他爹了。
从里屋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此人真是信局的赵武,爽朗的笑声迎面而来:
“我说我这混小子怎么这般急着要我去送信,原来是温家大姑娘来了。真巧你拖我帮你翘着有没有你爹的信,这不今日刚到我手上,正准备给你送去呢!”说着从手中掏出来一封信。
温婉从赵大叔手中接过了信,这信用上好的锦布包裹着,看得出这封信对于主人的重视程度。
温婉笑着塞给赵大叔一锭银子,感谢了一番便就回去了。
赵小伍呆呆的望着温婉离去的背影出神。
赵武看到自己儿子的小表情那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上去就给赵小伍的脑袋瓜子一掌,随后揪起赵小伍的耳朵怒斥道:
“你小子心里想什么,你老子我还不知道?温家大姑娘的心思你就别想了。你啊!配不上!”
赵小伍被他老爹揪的耳朵生疼也怒道:
“凭什么我配不上?”
“你就不说那个温家大姑娘的爹,能让你娶她女儿?还有你知道这次的信,从哪里来的吗?”
赵武不屑的说道。
“从那里来的?”
赵小伍好奇的问。
“京城秦家!”
赵武要及时点醒自己的傻小子,及时灭了不该有的心思,省得日后麻烦。
温婉快速回到家中,在门口不敢逗留,三两步的就到了房里。温家不大,下人也不多,连她们父女也就五口人。
温婉的生母李氏陪嫁过来的丫鬟陈妈,还有温老爷留下的家丁田叔。
温婉立刻打开信件,这信是秦敏写得没错,这字苍劲有力,字语间流露出与温实深厚的友情,还谈到了报复和理想。
怪不得温实会去京城,这秦敏果真是个人精,每一句都透露出爱才之心,忧国之心,和温实两人的情分只是粗略带过。
温婉了解自己的父亲,他和自己的大哥一样,有着满腔热血。
奈何温家就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温老爷对他又看得紧,他没有办法去杀敌报国。无奈只能从文。
温实向来讨厌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可唯一的挚友却是有名的商人,内心上说不过去,也自然会傲娇一段时日。
温婉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信件,用油纸好好包裹起来。
其实温婉大致猜到了这信里的内容,早就找人模仿温实的字迹写了一封回信,大致意思是自己已无此心,请其另寻他人。
第二日就趁温实上课之时,把信送给了信局。
温婉忐忑的等待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转眼已到中秋,想起前世此时已经到达京城,在秦家住下快有小半月了,看来秦敏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