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没事了，拿上这张表带上行李去门口给他看你就可以走了。”长官摘下自己的眼镜将一张表递给了前面坐在房间中间小板凳上的被审人员，对方则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满嘴拍着帝王和长官的马屁接过表，小跑着离开了办事处。
“这是第十二个人，还剩十三个，还剩一半，要不您先休息一会，我先去把人带过来？”站在长官旁边的琴丝翻了翻人员名单，向正在揉眼框的长官建议到。
“也行，我去上个厕所。十分钟后继续，你们也休息一下吧。”长官想了想觉得可以，就招呼了一声房间两边站着撑场面的士兵，然后走出了房间。
而琴丝也拿着名单跟在长官后面离开了这里。然后一路小跑穿过门卫士兵，踩着地上的湿泥径直前往帐篷营所在处。没被喊到的人现在都还在帐篷里等待，琴丝则向周围的士兵挥了挥手中的名单表示是来带人，然后走到了奥尔砂所在的帐篷面前，挨个喊出了四个人的名字。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几人依次走出了帐篷，这时琴丝发现前三人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自己一个人晚上在家，家里却出现了老鼠却没人帮自己，只得在恐惧中度过一整晚的疲惫神情。但这时琴丝可没兴趣去管其他人，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后一个从帐篷里出来的奥尔砂，他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对任何人都礼貌的微笑脸。
“你们是下一批待审查的人，现在跟我去办事处，行李可以先放帐篷里，等会审查完了就可以回来拿了。”琴丝向四人说到。
接下来便是一路将四个人带进了管理处，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但在经过门卫士兵的那一刻，走在奥尔砂前面但琴丝突然把脚往回一踢绊了奥尔砂一下，在奥尔砂踉跄之时立即上前右手按住了奥尔砂的肩膀把他头拉低，然后左手扶住他的腰间大声喊道：“你怎么回事不要紧吧？！”，即使他的衣服依旧和昨天一样脏。这一叫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而她则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对着奥尔砂的耳边小声说道：“厕所！厕所！”
而奥尔砂也是没让琴丝失望，立即就反应过来琴丝想要干嘛，他立刻顺着琴丝的动作弯下腰，嘴里夸张的喊道：“呃啊！我肚子有点疼！厕所，厕所！”
“你没事吧！”
旁边的士兵立即上前查看情况，却被琴丝给喊住了：“你去把这三个人送到办事处，我扶他去厕所，应该是吃坏东西拉肚子了，没有大问题。”
也许是琴丝这一喊的气场太足了，竟一时让士兵都愣在了原地，一会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但此时琴丝已经扶着奥尔砂走了，也许是真的急着上厕所，走的速度还挺快。没办法他只好招呼剩下的三个人跟着自己去办事处。
“喂，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不然让你装成走私犯的话，你这样子根本骗不了人啊！”时间紧迫，没时间再嘘寒问暖的琴丝直奔主题。
“值钱的东西吗……我身上带的宝石算吗？”奥尔砂想了想回答到。
“宝石，什么样的？”
“这样的。”奥尔砂说着从大衣里掏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在阳光下还闪着辉光。“因为是逃着出来的，保姆没时间给我准备钱，就给我塞了十几颗这样的宝石在路上换钱用——唔，刚才那些，呃，不是，那个……”在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后，奥尔砂顿时像个说错话的小孩子一样支支吾吾起来。
“唔，呃，没事没事，有就好有就好！”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慌张表现让琴丝也有点不知所措，赶紧转移话题。
在她经过昨晚一整晚的思考后，她突然想到，如果对方真的是从北方一个人逃到这里，假设他的行李在路途中全部丢失，那他是哪里来的资金穿越这么长的距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身上一定有了非常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而这对于一个贵族来说肯定是随手可得的。如果他身上真的有的话，那他的身份大概率就不是骗人的了。
琴丝扶着他一路来到厕所，在确定长官已经离开并且附近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后把奥尔砂推进了厕所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听好了，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等会在审讯的时候照着我的话回答就行，记好了啊……还有等会我先出去，你过几分钟再出来好吗？”琴丝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后，开始和奥尔砂模拟审讯的口供。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从菲斯特购买廉价的人工宝石，然后以天然宝石的名义高价卖给南方那些有权势的人对吗？”长官在听完奥尔砂的陈述后，略带疑问的向奥尔砂问到。
“没错。”奥尔砂一脸冷静的回答到，语气坚定，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奥尔砂现在的表现完全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连琴丝都没没想到他能冷静到这种地步，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毫无社会经验且第一次接受审查的贵族公子。
“但是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干走私的啊？”长官盯着奥尔砂上下打量起来。
“没办法，毕竟走私的是宝石这样的金石，如果不好好打扮的话，别人都不相信你卖的是真货。”奥尔砂轻轻地笑了笑，故作烦恼的回答到。
“那你这一批货是打算卖到哪里？”长官又继续问到。
“走到哪里卖到哪里呗，这边我有一阵子没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然也不会被你们抓住对吧？”
“那你为什么要来克瑞斯南边***这有钱的地方全世界都是，看你这一趟搞的衣衫褴褛的，恐怕不值得吧？”长官对他的话依旧存疑。
“此言差矣长官，南方有钱的土包子可远超过你们的想象，他们愿意为了自己身上那些虚荣的物品花上常人难以想象的价格。可他们又没办法直接了解到北方上流社会的具体情况，只能通过道听途说来依葫芦画瓢，所以这就让我们这些专门销售假货的人有了可乘之机。相信我长官，这一趟绝对比你想象的值得。”奥尔砂轻描淡写地说到。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都把货装成了什么高贵的牌子卖给他们？”
这一下终于撞到了琴丝的枪口上，在厕所里的那几分钟里，琴丝把奥尔砂身上剩下的宝石全部仔细看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身上现留的九颗宝石全是四大宝石厂牌的顶级货，每一颗都是价值过五万瑞克的那种。虽然这种级别自己是肯定不舍得买的，但为了能和那些同事千金们有共同话题，自己也是专门研究过这些东西的，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琴丝简短的说明了一下四大厂牌的特点，然后和奥尔砂讲了一些关于宝石的基本知识和评价体系，虽然不算特别专业，但对付那些对宝石一窍不通的士兵肯定是够了。
而奥尔砂也没让她失望，在长官提出这个问题后，奥尔砂便从大衣里掏出宝石绘声绘色地给长官讲起了关于宝石的种种，在复述琴丝话的同时还夹杂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唬人。虽然他的这些话语在真正的专家面前可能不出三句话就被识破了，但他面前的长官到是听的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在奥尔砂的一番表演之后，长官也大概是真的相信了他是一个卖假货的宝石贩子，在粗略的问了些不痛不痒的收尾问题后，奥尔砂终于可以得以离开这里。在他离开管理所回到帐篷里装做收拾东西时，同一帐篷里的人已经先自己一步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这里，现在整个帐篷里除了他与一地的泥泞之外什么都没有。
——
“呼……”在快速回顾一遍整个过程，确保没有出现任何疏漏后，奥萨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多巴胺、内啡肽、梅拉多宁……只需要一点点激素的影响，就能彻底颠覆一个人的情绪，而情绪恰恰是最能影响一个人思考的东西。只要能精确把控这些激素之间的量，想要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而最可怕的事情在于，比起灵魂魔法，这种物理影响会让对方从始至终都认为一切都是自己思考出来的结果，而并非人为操纵。
也得亏这个审查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要是换成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自己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不过这次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学了一堆奇怪的宝石知识，在这之前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些从强盗那里拿走的宝石还有这么多学问，当时自己也只是觉得比起现金或者信用卡，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硬通货。当然，也是因为黄金太重了。
不过回头一想，既然这里已经被政府控制，说明整个边境线都已经被军队封锁，看起来克瑞斯帝王比想象中更重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估计现在整个南方都可能已经被帝王安插了无数人员来监视各个势力的动作和舆论的走向，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很可能会因此遭受阻碍。先去一趟银都吧，作为南方唯一一个和北方有商业来往的城市，先去那里打探一下现在局势再行动会比较好。
“那个，你还没走吗？”就在奥萨还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背后的帐篷忽然被拉开了。
“啊，是你啊，我现在在想接下来的路该往那边走。”在发现是琴丝后，奥萨立即恢复至微笑的表情回答到。
“唔，你要去哪里？”琴丝边说边走进帐篷，即使里面的味道让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但她还是止住了自己试图捂鼻子的手。
“他们让我去肆海。”为了防止自己的行踪暴露，奥萨直接说自己要去克瑞斯最南边的城市。
“肆海啊，这，其实就一直往南边走就对了吧，大概……”一听到这个地方，琴丝说话都虚了。太远了，从这里出发到肆海几乎已经是竖穿整个南部了。
“哈哈，也是。既然是最南边的城市那一直往南走就行了。那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准备出发了。”奥萨笑了笑，接着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他可不像和这个女孩牵扯太多。
“啊啊，也是，那，那就……再见了。”听到这里，琴丝的表情逐渐黯淡了下来，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
“哦对了，也谢谢你这次帮我，我现在没什么办法报答你，这两颗宝石你就收下吧。”说着，奥萨从大衣里掏出了两颗紫色的宝石递到了琴丝手上。
“啊，不用了不用了，你还要赶路，你得留着——”
“没事的，以前我还不知道价格，今天听你一说我才知道这些石头原来这么值钱，剩下的几颗已经完全足够我到达目的地了，你就放心拿着吧，不然我心里也过不去。”看琴丝犹豫不决的样子，奥萨就直接硬塞进了她的手里。
“啊啊，那、那……”琴丝嘴里支支吾吾的勉强接过了宝石，但她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说。
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你叫琴丝·路威尔对吧，我已经记住了。等我躲过这一劫，你这次的恩情我必定会登门答谢。那么，先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奥萨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帐篷，只留下了呆在帐篷里表情复杂的琴丝。
——
雨后的早晨，天气比想象的要舒适的多，就连被雨淋过的荒草地都显的有了许些生机。可这里是边境，没人知道下一场雨会不会就在随后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