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穿透过紫岚的身体,整个宇宙都迎面扑来,她转瞬之间就穿越了无数星系,她看到了地月系上38亿个生命,倾听到了38亿个心跳组成的鼓点,噗通噗通。
“妈妈!”呼唤的声音不断回荡,穿透过地球数十亿年的历史变迁和生命演化,最后地球消失了,太阳系也消失了,一颗明亮的星星迎面飞来,紫岚不由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紫岚已经置身于一艘奇异的飞船之外。
这里肯定不是太阳系,四周空无一物,找不到任何参照。飞船是一颗非常规整的圆球,银白色的外表没有任何凸起,看不到发送机喷射器,看不到入口或者任何在普通飞船上常见的装置。
这里是无限幻想的服务器专属飞船——银河之心号,哈利·史塔克的大脑就在里面,时时刻刻地与无限幻想产生量子纠缠,保证玩家可以没有延迟地自由操作。
“妈妈。”紫岚飞到银河之心上,把脸贴在飞船外壁上。
原来贾爱萍在最后时刻终于找到了无限幻想的服务器,但她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银河之心便再次跃迁,带走了贾爱萍的意识。
银河之心的发动机属于因果律驱动器,使飞船在宇宙中的位置处于无限非概率状态,在每个位置都只能短暂停留,成为了一艘无法停止航行的飞船。
紫岚穿透过银河之心,飞船内简洁到了极致,只看到一台样式十分古老的计算机,用的都还是实体键盘。
紫岚走上去随意敲了下回车,计算机屏幕显示出一个挤眉弄眼吐舌头的像素鬼脸,然后四周原本洁白的颜色消失了,紫岚只觉得眼前一花,她的意识体就不知又被传送到了何处。
等四周再次能看清时,紫岚看到了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她立马起身跑过去,那人正是贾爱萍。紫岚轻轻拍着贾爱萍的脸,心情激动地叫着妈妈,贾爱萍缓缓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紫岚先是欣喜激动,然后是怀疑迷惑。
“妈妈,是我呀,紫岚。”紫岚哽咽地说道,“我来接你回去了。”
贾爱萍伸手摸摸女儿的脸,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激动地抱住女儿,然后说:“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你的意识被哈利·史塔克的飞船封闭了,我来带你回去。”紫岚抚着母亲的背说道。
贾爱萍摇摇头:“回不去了,你也留下来吧。”紫岚心里一惊,怀里的贾爱萍已经化作一团光点消散了。
紫岚气愤地攥拳捶地,咚的一声,她又回到了银河之心上,计算机屏幕上依旧是那个左右晃动的鬼脸,像是在嘲笑紫岚,绝对是在嘲笑。
紫岚跨步上前直接开脚大踹,屏幕上的表情立即变成了惊恐。但紫岚眼前一花,却踢了个空,狠狠地摔在地上,计算机与紫岚互换了位置,从她眼前变到了身后,一阵恶心的合成笑声从计算机里发出,紫岚趴在地上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计算机。
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着“你能奈我何”的可恨表情,整艘飞船宛若一个随心所欲的游乐场,而紫岚就是被困在其中被玩弄的小白鼠。
“哈利·史塔克,别装神弄鬼了!把我妈妈还给我!”紫岚大声叫喊着,恨不得抓点什么东西就砸过去。
计算机屏幕翻了个白眼,自动关闭了。
紫岚牙齿咬得咯吱响,她转动着眼珠,突然笑了:“哈利·史塔克,你留不住我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使用了幻视,我可以随意去留。你的把戏对我没用。”
计算机毫无反应。
紫岚站起来,把手贴在飞船墙壁上,闭眼一动念头,再睁眼时人已经在飞船外了。
银河之心动了,急速飞行,想甩掉紫岚,并准备立马跃迁到下一个空间点。
紫岚心里觉得十分滑稽,银河之心的行为就像一个顽皮小孩子。她其实并没有离开银河之心,她利用万脑网制造了一个假象,所以当银河之心的计算机急不可耐地打开驱动器准备跃迁时,紫岚突然出现在计算机前,迅速敲打了一段代码,锁定了无限非概率驱动器,整个银河之心从超高速突然降速为0,所幸紫岚只是一个意识体,不受惯性力的影响。
“哈利·史塔克,我可是陈宇的女儿!别太小瞧我了!再不把我妈妈交出来,信不信我把银河之心直接开回月球去!”
被抢夺了控制权的银河之心认了怂,一颗泛着绿光的光球被送到紫岚面前,贾爱萍的意识因为过度消耗能量,已经无法凝聚成意识体,如果不是因为银河之心及时封闭了这道意识,贾爱萍恐怕也跟其他一百万人一样了。
紫岚双手捧过光球,轻轻贴在脸上,两人的角色完全对调了,贾爱萍成了紫岚的掌上明珠,在光球里安详地沉睡着,紫岚微微笑,解除了对银河之心的控制,银河之心也解除了对贾爱萍意识的封闭。
“谢谢。”紫岚对着计算机说,然后把贾爱萍的意识传送回了月球。
她坐下来,对着计算机说:“哈利·史塔克,我来跟你做个交易。”
计算机屏幕显示出一个疑问的表情,紫岚接着说:“我思考了很久,为什么超级权限可以让拥有者随时彻底关闭无限幻想,我想没有谁会想要关闭无限幻想,这是一个震慑力几乎为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也并没有真正阻止POI公司组建万脑网,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我现在就关闭无限幻想会怎么样?万脑网计划是会破产还是转变为POI完全掌控?我真的很想弄清楚这些问题。”
计算机只有一串省略号,没有做出回应。
“彩蛋游戏终究只是一个幌子,能得到超级权限的人一定在你的选择范围里。我得到超级权限后在无限幻想里逛了很久,突然意识到无限幻想或许并不是一个乌托邦,而是一个深渊,它看似救赎了资源匮乏,苟活于世的世人,实则连他们抗争的精神都剥夺了。这就是超级权限可以永久关闭无限幻想的意义。无限幻想并不重要,意识世界才是你真正的救赎之道。”
计算机出现了乱码,似乎不知所措。
“所以这就是我和你的交易筹码,哈利·史塔克。我最初以为幻视是进入意识世界的钥匙,后来发现意识世界就是无限幻想的倒影,任何连接无限幻想的玩家,都可能因为某种机缘进入意识世界。这恐怕是人类终结事业都不知道的秘密,所以请和我做个交易,我会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计算机黑屏了一段时间,跳出了一行字:“交易内容?”
“把我送到米波拉雷亚斯身边,我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