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贤故作冷静,用沉稳严肃的声音说:“其他的事君问我必答,唯明朝之未来,实为天机,不可泄露!”
万历有些疑惑和扫兴,道:“事事都可以,唯此事不可以?”
“因我身处明朝,自然不当透漏明代的将来,否则天下会乱啊。”张继贤说道。
万历听此后,在殿中踱步许久,默默说道:“看来我明后患无穷啊。”
若是他人听到此话必然扑通一跪,但张继贤没有这样的条件反射或这样的潜意识,他只是急忙走到皇上身边,安慰和解释:“并不是皇上想的那样!”
万历看着他:“你做的是对的,让别人听到答案和让别人猜出答案是两码事。那我只问,这答案能否改变?”
张继贤仍然没有回答,只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万历。
“你刚才说过,你想要权力为大明做点什么,现在一想,那应当就是答案。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给你权力!十恶罪外你拥有一切特权,我给你写一道密书,我也让李归静照应你。但是,五年,五年后,我要你告诉我,你所叙述的那个未来美好强大的国家就是我大明朝!”万历皇帝站在正殿上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就是少年天子的龙威!
“臣领命。”张继贤这次才下意识地跪倒在,向万历表达着他的决心。
“起来吧,现在我还不能给你明旨,千万记住我的话,不要告诉其他大臣。此后若有人对你不利,我会在暗中施压。现如今内阁在推行一条鞭法,一切事情都先不要做在明面上,待我掌权后,我们大刀阔斧打造大明。”万历道。
张继贤又给万历鞠了一躬,他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的不同,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两人又继续聊了许久,从世界历史到世界地理,从火车发明到宇宙飞船,从地球到月球到火星。两人无话不谈,直到黄昏。
见天色已晚,万历才意犹未尽地送别张继贤。
不只是张继贤,连万历皇帝也感觉到身上的重任,他反复问自己这是上天给他做千古一帝的机会吗?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万历皇帝待他走后便私下命令亲卫紫离带属下暗中保护张继贤,必定要护其周全。
张继贤拉开门,那些人依然站在那儿,李归静也坐在旁边太监给他准备的一个木凳上。
见他出门,太监和那武官给他行了个礼,李归静也匆匆起身迎过来,先是没有说话,因为距离门太近。
那戴着三山帽的大太监笑道:“李大人,那就麻烦您把这位大人送出去了。”
李归静转身向他作揖道了一声:“好。”
两人走出乾清宫赶紧开始议论,李归静期待地说道:“怎么样,皇上说什么。”
张继贤掏出那个密折笑道:“皇上让我随意行事,虽是密令,但也够了。”
李归静欣喜若狂,说道:“够了,虽皇上还未掌权,但这权力就是通过人实现的。”
“慎诚兄(李归静字慎诚),让我们一起改变世界吧!”
“改变世界!”
落日下的红霞今天格外明亮,映照得大明皇宫分外鲜明。
刑部果然不惧吏部,钟毅行看完那口供,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归入本案的案卷。
你们可知道戴宁儿供了什么吗?
她没有听懂那个差役陈青劝她的话,又或者就是执意要这样做。
她着重将案情经过的前半段一五一十地陈述下来,刑部的书吏也一字一句地记载下来。
天啦,这样一来,东昌府衙的说法可就撑不住了,灭门和强奸案瞒不住了,李乾兴的面子也要搁不住啦!
本案早已经归入中枢刑部审理,又会由大理寺复核。这样的大案,朝中人人关注,天下人人关注,现在的被害人李慎一夜之间反转变成强奸灭门的嫌疑人,消息传的比北风还快。
渐渐地,消息还传进民间,百姓更是义愤填膺,更有人直接明目张胆说那凶徒杀得好。
又慢慢的,有其他女子被李慎强奸杀害的消息也跟着传播起来。
李乾兴气急败坏,他已经撇不清和李慎的关系了,因为李慎死亡消息一开始传入京中的时候,他的表现过于张扬。
况且他亲弟弟,李慎的父亲李乾明此时也来到他京城的家中。
巨大的反转,滔天的丑行,除了刑部之外,他们把根源归咎于那个幸存者戴宁儿。
张继贤回到客栈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吏部的差人和几个便装的京卫指挥司的士兵一起来到朔东客栈,与之前刑部的差人不同的是他们可一点都不客气,应当是奉了谁的命令。
这些人一进门就大喊大叫,喊话要见戴宁儿。
张继贤、景言率先下楼,宁儿跟在身后。
“谁是戴宁儿?”一差役看着两名下楼的女子问道。
张继贤没有理他,说道:“你们来干什么?”
“一边去,没你的事儿。”那差役看都没看他说道。
“你他妈的好大的口气!”张继贤说。
“你说什么?”那差役瞪着他。
“都给我滚蛋!”张继贤怒道。
差役也气疯了,自己可是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要人,竟被一小民怼成这样。
差役上前几步要动手,只见张继贤一脚踹向他的右小腿,顺势横向勾住其左腿,待那差役前倾之时,他身体下蹲同时伸出右臂张开手掌,向上一掌斩向其喉咙,说来迟那时快。
差役急忙捂住疼痛的喉咙,张继贤顺势向右扭动身躯,用左臂肘部击向其头部,使其向左倒地。
与此同时,几个差役上前帮忙,景言从后跃出踢向一人的小腹,将那人蹬出一米开外,转身抱住另外一人用左臂锁住咽喉,往后快速拖拽,与此同时拔出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谁动,我割了他。”景言对所有人说道。
两人的动作惊呆了所有人,店里的人都不知道还能这样对待官差,那些差役也惊呆了,本以为是个多么容易的差事,竟然被两个小民给镇住了。
其他差役赶紧拔出刀,但迫于他们有人质都不敢上前。
两方开始对峙,张继贤坚持要有刑部文书才能交人,因为他坚信这些人的行为不合程序。
而差役方却坚称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有权带走戴宁儿。
双方僵持不下。
门外的紫离奉皇命保护张继贤,不能轻易出面,但认真地观察着店内的情况。
见店里拔刀相向僵持不下,他让属下去顺天府衙报案,顺天府衙的官差们接到报案又见了报案人的腰牌,赶紧派人全副武装前往朔东客栈。
不一会儿,顺天府衙的捕快们就包围了客栈,为首的捕头走进去了解情况,见一方拔刀一方扣着人,便问是什么情况。
吏部和卫所那帮人告诉他自己是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要人,结果遇见了刁民。
听到尚书大人的名号,捕快暗暗吞咽了口水,故作镇定,想都没想就把矛头指向张继贤一方,准备强行抓住张继贤。
在门外的紫离蒙圈了,他赶紧派人将那捕头叫出门外,无奈地小声对他说道:“是抓他们这拨儿,不是里面那拨儿。”
说话的同时还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他看。
捕头默默流下冷汗,连忙答道:“好的,大人。”他这下才明白,于是指挥衙门的人将吏部那群人抓起来带走。
正当他们扣押之时,户部的马车也来了,李归静赶紧下车,进去看看张继贤他们有无大碍。
那捕快们以及吏部的那群人亲眼看到部堂大人亲自来此还对张继贤他们嘘寒问暖,可真是大吃一惊,连忙向李归静行礼。
就这样,李乾兴的计划算是落空,他原本打算抓住戴宁儿治她一个造谣之罪,洗清身上的丑恶,没想到竟然连人的都没抓住,他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何顺天府衙会宁愿得罪吏部,也无法理解李归静竟然事后去关心对方。他不经疑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顺天府尹事后得知捕快抓了吏部的人,破口大骂那主事的捕头,直到捕头说出那报案人和现场指使自己的人出示的腰牌,以及事后户部尚书出现的时候,顺天府尹这才冷静下来,默默叹了一句:“朔东客栈的店主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