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朔东的故事。
上回说到,北方城与朔东城的战争结束之后,两方就决意和解,毕竟符合双方的利益。
一方便北方城人口众多,他们需要最基础的粮食,这也就是北方城不想彻底摧毁朔东城的原因;而另一方面,对于朔东城来说,虽然他们赢得一场小胜,但却实属不易,由此他们不得不与北方城搞好关系。
升平和杜一(杜若甫之子)顺搭着穆圣的车队前往北方城。
因为穆圣一方的军队在战争中损失了数百人,所以三分之一的车厢都是空着的,升平与杜一就坐在其中一辆装甲车内。
因为路途遥远,车队中途也停过好几次,大概是最后一次停车的时候,穆圣走上升平他们所乘的车辆。
“你怎么上来了?”升平没带好脾气。
杜一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欢迎我?”穆圣随意地说了一句。
升平道:“你说呢?”
穆圣没理会他,拿着通讯器说道:“可以出发了!”
“你确定要和我们待这么久吗?”升平无奈道。
“我都可以忍耐,你们也就忍忍吧!”穆圣怼了回去。
升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双臂盘于腹前。
之后的一段时间,车厢里很安静,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但突然之间升平“哈哈”笑出声来,紧接着就赶紧捂住嘴巴。
穆圣随即瞪了他一眼,升平见后放下捂嘴的手,挺胸抬头道:“怎么了啦?不许笑?”
“你笑什么?”穆圣平淡说了一句。
“我笑你第一次来我们朔东城的时候,那傲气劲儿,那架势就像帝王一样,目空一切。现如今莫名有些喜感。”升平边说边推了推杜一。
杜一在旁边打着瞌睡,没有作声。
“你笑吧,笑吧。”穆圣道。
“你说你,你啥事儿没有上我们车来干嘛?”升平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小伙子,马上都要和谐共处了,你还这么冲干什么?”穆圣冷笑。
“哟,瞧您这说的,我升平自打出生就是这个样,敢爱敢恨!你刚打了我们朔东城,还没签合作书呢,就指望我能爱上您?”升平振振有辞。
穆圣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跟你强调一遍,我确实有些失落,但并不是觉得你们有多厉害。我只是对死去的那些优秀的士兵而愧疚,愧疚自己的自负。以及我回去之后定会担责,所以我才高兴不起来。你可不要以为我现在是在高看你们。”
正当升平打算争吵,杜一睁开眼睛拦住他,说了一句:“都别说这些事情了。穆圣,你上车应该是要说一些事吧,你说吧。”
穆圣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等到达目的地了,由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基本情况。”
“那么大概还要多久?”杜一问道。
穆圣看了看窗外,仿佛对这条路很熟悉,说道:“两个小时。”
“这么快?”杜一说道。
“既然这么短的距离,那刚刚停车干嘛?平时不都是停一次开半天吗?”升平好奇。
穆圣不紧不慢地说道:“所有在外的车辆,在距离北方城还有50公里的时候都会先停车,通知北方城的监控与防卫中心,他们会各方面评估风险,经过他们许可之后才可以继续前进。”
杜一微笑:“能做成这样,实在是值得敬佩。”
升平看了杜一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胳膊肘往外拐,杜一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不必在意。
“也没什么值得敬佩的,不得不这样而已。你们朔东自然是没这样的苦恼,你们也不常出城,人口也就几千人。我们就不一样了,十几万居民需要保护,出城的频率高,动静也大。每次出城都要事先派出无人机寻找时机,还要用仿声器引开丧尸。繁琐极了。”穆圣讲道。
升平笑道:“还是朔东好,不大不小,吃饱就好。”
穆圣听不得这样的话,心里骂他是个井底之蛙,嘴里说道:“如果每个人城都只顾吃饱饭,以及逃避这世界的现实,那么地球大概永远都好不起来,这场瘟疫会持续到人类灭绝。”
升平讽了一句:“谁说我们朔东就混吃等死。再说了,也没见你们解决这丧尸危机啊!”
穆圣接道:“上次我已经说了,我们能维持十几万人口,足以说明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危机。论及贡献,人口数量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贡献,你们可能不知道,北方城创始者们只有四千多人。现在这成就完全是奇迹。”
穆圣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发散出自豪的光芒。
杜一也面带笑容,仿佛在脑中想象着北方城的创业史。
杜一是朔东科技园里最年轻一辈的科学家,照理说他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成为科研人员,但好在他的父亲是个顶级科学家,让他很早就有机会进实验室历练,以他的智商和理性,成为科学家实在是太过于简单。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领长徐佑荣才派遣了这样一个最有希望的人才前往北方城去开阔开阔眼界。
穆圣侧过头瞟了瞟窗外,又说道:“这片大地上,处处都有丧尸,只有多或少的区别。若这段50公里的路途附近有丧尸群,北方城就不会让我们回去。看似很简单的道理,其实是我们用上万条生命换来的经验。”
说这话的穆圣忽然变得很温和,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正在回想着一段悲凉的往事。
升平此时只是沉默,不再戏谑。
“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可以讲讲吗?”杜一轻轻问道。
穆圣想起那段时光,先是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北方城蒸蒸日上的时候。我们在与丧尸的斗争中大获全胜,我们建成了众多人城中最大最坚固的城墙,从外墙到内部建筑,从一座城到七座城。一切的一切都充满希望。”
“那么一万条生命是怎么回事?”杜一问道。
升平也神情凝重地看着穆圣。
穆圣收起笑容,回归平静:“终究是太自信太自负,就像我面对朔东城那样。那一天,我北方城的重甲车浩浩荡荡地回城,不料就刚好在那几日,距离回城道路的不远处有一个庞大的丧尸群。压根就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何时在那里聚集的。
渐渐地,车辆的轰鸣声吸引了它们,紧接着数以千计丧尸疯狂地撞向我们的车辆,我深深记得,它们真得是撞上来的!”
“你也在车上!”
“你也在车上?”
升平和杜一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句话。
“对,我在车上。那群丧尸仿佛是在竞争食物一样,一拥而上的冲击力把加固了钢板的装甲车差点撞翻,我记得驾驶室的车窗已经被扒上来的丧尸堵得死死的,看不见情况,也看不见方向。车厢里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十分嘈杂,十分恐怖。
通讯器也开着外音,因为我们要知道其他车辆的情况,但没想到,我们听到的却是惨叫声和对方通讯器毁损后的刺耳声。”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这次升平先接了话。
“我们运气好,车没有侧翻。那时,车厢内的兄弟们不得不赌了一把,他们打开了车辆侧身的一个射击口,只打开了一个,然后伸出三四支枪管,疯狂射击。驾驶员也趁此赌了一把,他在看不见任何路线的状况下凭着感觉缓缓右转,然后加大马力冲出重围,最终脱离了丧尸和车队。我们在车厢内也暗自觉得庆幸,然而……”
“然后发生了什么?”杜一问。
“走到远处后,我们透过车窗看见三四辆装甲车翻倒在路中,还有几辆因为追尾而堵在那里。前面的几辆车也停在原地,仿佛是大量的倒地的丧尸躯体卡在那里。那些车辆上爬满了丧尸,仿佛是蚂蚁在吞噬着它们的果实。
然而更可怕的是,我们看见有四五辆车重出了重围,竟沿路继续逃向北方城,后面跟着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丧尸。”
“天呐!”
“之后,原本的七座城,在事实上只有六座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还有一座因为这件事而变成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