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这次我派军出海是为了去占领一座岛……不对，是去占领一块大陆？”张继贤说道。
“大陆？”皇上抬起头。
“此地的面积超过我国江南面积远甚！”张继贤道。
“皇上，微臣有话想问张大人？”兵部吴世菘说道。
“准。”
“张大人，您这是想侵略吗？”吴世菘向张继贤问道。
“不是侵略。”
“可如此把军队开进海外的土地，你能保证不会给我本土带来报复吗？此事你应当先与朝廷商议商议呀！”吴世菘一本正经地说道。
“皇上，臣也想问张大人。张大人说所去之地是比江南还大的地方，那么这块土地在哪里？这块土地上没有国家吗？你又如何以区区几船士兵拿下这块土地？根本就不可能呀！”李乾兴说道。
“臣附议。”路有径道。
“皇上，臣倒认为应该先听听张大人的说法，不应该此时群起质问。”李归静说道。
“嗯。张继贤，朕且不说先斩后奏的章程问题了，现在臣工们对你的行事内容多有疑问，你有什么要说的，说说看吧！”皇上道。
“回皇上，其实很简单，各位臣工刚刚所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是类似的问题。至于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主要就是各位对世界形势不够了解。诸位皆知东有东海和倭寇，北有游牧，西有乌思藏，南有缅甸和暹罗，却不知乌思藏以西、中南半岛以南的更广阔的天地，不知大明以外的更庞大的世界。所以，诸位才会发出这些疑问。”张继贤说道。
“乌思藏以西？这么说张大人知道咯？你怎么就了解大明外的世界，又让我等如何相信你？”路有径说道。
“其实各位也都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比如军中的佛朗机大炮、红夷大炮，甚至一些普通的火枪都是出自西方，但各位就是不愿意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下世界。若要问我如何知道世界，我的回答是‘外务司’，先前皇上命我创立外务司就是为了联通世界，我境外的组织也将许许多多的消息传递回来，各位想听吗？我完全可以当庭告诉各位这世界的局势！”张继贤扬起头骄傲地讲述道。
众臣工皆交头接耳。
“朕倒有些好奇，诸位要听听吗？”皇上装模作样地引导着众臣。
“臣愿意一听！”兵部尚书吴世菘说道。
“臣也有些好奇，还请张大人赐教。”工部尚书马凌洛说道。
“臣附议！”李归静道。
“臣附议……”
“好，既如此，张大人就把外务司获取的一些事情告知各位吧！”皇上说道。
“是，皇上。”
张继贤又上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面向众臣，挺胸抬头。
“当今世界已经不再是明初的那个世界了。先前世界各处相互隔绝，偶尔几条商路沟通彼此，而如今，西方早已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也就是上个世纪、一百年前他们开启的。这一百年里，西方人利用远洋海船，四处寻找陆地建立殖民地，收获颇丰，获取了大量的土地和白银，也发现了不为人所知的新大陆。
各位刚刚问，出海会不会给我大明朝带来报复，我现在就告诉各位，海外有太多太多的地方没有文明国家。西方人征服了美洲的土著，占领了他们的大陆，也几乎征服了赤道南非洲。而他们的面积都比我大明广阔！
只不过我亚洲历史悠久，文明强盛，人口众多，故而还没有轮到我们罢了，而且他们暂时也没那个实力进犯我大明，但以后呢？等他们掌控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土地，囊括了所有的资源，到那个时候，他们的目标会不会转向我们！”
众臣沉默了，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张继贤的词藻和气势如何，而是他们从来没有探讨过如此之大的格局。
李归静听此，嘴角忍不住微笑，心中十分激动。而除李乾兴以外的其他尚书、侍郎们都目瞪口呆，眼睛发直地望着张继贤，就连路有径也是如此。
“我知道有人会说不至于，也会有人说我大明无人能敌，但不知各位知否记得正德年间的那场明葡战争，明军以五倍兵力以多胜少，也就是在这场战争中我们获得了佛朗机，后来才仿制推广。
在场大多都是满腹诗书的理学之士，各位知道君子和而不同的道理，也知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的道理，仁政德治是各位心中向往之准则，但西方呢？他们与我们的文化不同，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他们的文化是征服，是弱肉强食，是适者生存。
现在他们还在征服那群裸着身子的土著们，不久的将来他们便会打着平等贸易和自由的旗号，用更先进的大炮打进我们这些文明国家。届时我们的对手是比葡萄牙更强大的国家，面对的西方敌人也是正德年间的十倍百倍！所以我们在干什么？”张继贤道。
“说的好！”皇上叹道。
众臣也都哑口无言。路有径的眼中少了几分锋芒，轻声自言了一句:“此人不简单……”
“所以，出海只是小小的一步，未来我们还得在各方面联通世界。此次我派人去的是南方的一块大陆，目前应当还未被西方人发现！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这不重要。希望各位也能好好想想。”
“嗯，果然设立外务司十分必要。张大人，你今天是让朕开眼啦！”皇上道。
“皇上言重了！”张继贤道。
“皇上，臣有话要问？”工部马凌洛说道。
“说吧。”
“臣想问，照张大人这番话来看，此次出海的兵力人力应该还要继续增加派遣吧？”马凌洛说道。
“我正是此意，不过还是先要皇上和各位大人决断。”张继贤道。
“既如此，你先说说还要派多少人，怎么派？”皇上道。
“是，皇上。我认为近期派遣三千人即可，待殖民地设施完善之后，那便是我明国国土，届时可陆续增派人民和士兵扩大统治区域。”张继贤道。
“只三千人？”马凌洛道。
“只三千人吗？”皇上疑问。
“是，皇上。我知诸臣听了我刚才一番言论后，都以为我要重演郑和下西洋。其实不然。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是为彰显我大明天威，并与南海各国以及印度海诸邦建立外交往来。我此番目的明确，只为占领一块土地，不干其他。先前已经派遣一千多云南兵，此次再派三千人，便可以建立一座坚固的城池，以此为根据慢慢蚕食那块大陆。”张继贤道。
众臣都激动了，一时间心中也都没有了那些圣贤教诲，心想既然是一块相隔那么远的无主土地，不要白不要嘛。
“可我大明朝的子民安土重迁，日后真能有效统治吗？”路有径发问。
“回路大人的话。前期以士兵为主，后期可派人民，也就是说真正的移民是未来的事。到那时候，虽说我明有安土重迁、落叶归根之文化，但我想几万人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时而灾荒之时，一省之难民也足够好几万、几十万的了。而且我听说西方之英国，会把本国的罪犯派至殖民地开荒，这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不知大人对我的答复满意吗？”
“嗯。那如何解决管控不便？”路有径道。
“我认为这还不是现在要讨论的问题，西方航海时代已经有一百年，不久的将来，世界联系会越来越紧密，届时大家都会为了占领更多的地盘而拼命，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好不好管控的问题。”张继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