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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西山

随着那声爆裂,屋内的结界也瞬间消失。

冬夜寂静而漫长,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岁寒也不想再去休息,捏着那根已然变回普通梅花的枝桠,思索起待会儿该怎样阻止丁若羽。

将一切原原本本对她说出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并不擅长瞒骗别人,但也知此番事态严重,以丁若羽此刻微薄的能力参与进来实在太过危险。

一想到她和浮舟本属同源,岁寒就头大起来,这从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即使这姑娘才十五六岁,也不能拿她当小孩子去哄。

直到正午,他才来到底层准备等丁若羽出来,没想到她居然说有事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她又回来了,换掉了那身让人看得极不舒服的花棉袄,衣着如正常的江湖儿女,还在腰间配了把剑。

一进大楼,她便径向铜鼎而去,从怀里掏出本简易装订的小册子,对照着鼎里的铜杠,一根一根调整着位置,最后取出一枚小小的魔族晶核,放入机关内的核心位置。

少年们望着她上蹿下跳了半晌,无一人敢上前打扰。岁寒耐着性子等她摆弄完,又介绍了一下此器物可探测魔族的用途,方寻到机会拉她去了楼外的空地上。

“我猜你也有想过,屠鬼、段良弓等人对付少年死士,同西山那群魔族有所关联。”他先寻了一个切入点,缓缓地道。

丁若羽点了点头,对他道:“去了就会弄明白二者之间的关联。”

“不要去,那些人很危险。”岁寒最终还是决定以最直白的方式来劝阻。

细雪中,丁若羽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垂眸不语。

她在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同浮舟相识千年,岁寒自是能看懂她一举一动所表达的含义。他暗暗在心里对离泓道了声歉,取出怀里的梅枝递给她。

“是离泓,他留了讯,让你别去。”与其绞尽脑汁寻找借口,不如告诉她实情。

丁若羽捏着那根被术法塑造得犹如瓷器般不会凋零的花枝,低低道:“他答应我会寻一枝好看的红梅来插瓶,还真做到了……”

她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眼睫低垂,亦猜不透心里真正的想法。岁寒以为她被劝服了,两人一前一后钻进楼里躲避外界的风雪。

底层有人点了火盆,众人三三两两围坐着烤火,丁若羽摊开双手,突然歪着脑袋对岁寒道:“阿岚和寸心都尚留在彩华楼里,若被那些人找上门,不知师父他们能否应付得来?”

“大约是能应付的……”岁寒几乎要把前天夜里离泓告诉他的那些事给抖出来了。

丁若羽转过脸,重新保持沉默,精致却透着冷漠的眉眼,再次变得那般叫人无法看穿。

墙角一处台阶旁,郁飞琼一条手臂搭在膝上,遥遥望着她,恍惚间她安静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另一个姑娘重叠了,刺得他眼眶发酸。

丁若羽似乎根本未觉察到他的视线,没坐一会儿,刷地站起来,转身回房冷冰冰甩上了门,谁也不理会。

这随性的举动,打破了郁飞琼的愁思。

他心里又冒起一股无名火来。

果然讨厌一个人,哪怕是与自己无关的言行举止,亦会看不顺眼。

这哪哪都让他火大的有夫之妇,他脑子抽筋了才会将她同另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姑娘相提并论。

废楼外的雪愈下愈大,如同一张厚重的大白毡子,覆盖了楼内少年们的喧闹声。

接下来一天相安无事,转眼便到了西山群魔约定同丁若羽相见的日子。

天色微亮,楼里鸦雀无声,岁寒第一个起身来到底层,等着众人一一出来用早膳。

到了辰时,几乎所有人都下了楼,却独不见丁若羽出门。他心生疑惑,匆匆来到她门前,连敲数声皆无应答。

岁寒心底的不安渐渐变得清晰,伸手一推,门竟是开着的,屋内空无一人。

“她该不会是悄悄去了西山?”他冲进屋内,四下里环顾一番,瞧见了枕头上放着的一小张纸。

仍旧是浮舟那手狗爬似的破字,让他放心留在据点保护少年们,切莫寻她,防止对方使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能放心?”岁寒搓碎了那张纸,靠着床栏低叹,“疯子就是疯子,从不考虑自身情况!”

他来到底层,犹豫再三,还是依言留下。

山道悠长寂静,白茫茫一片空无人烟,行久了会使人感到阵阵头晕目眩。

丁若羽解开斗篷拍去外边沾满的雪,又从怀里摸出粒小球,随手丢入斜前方两丈处的一小堆雪包里。

“砰!”小球炸裂,一片呛人的红粉充斥在丈许方圆处,呛出两名藏在雪堆后的魔族小兵。

两人辣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先嗷嗷乱蹦再满地打滚,等再站起身时丁若羽已寻到了掩藏在雪径处的暗道入口。

“蠢货,还不退下!”入口处现身之人正是上回同丁若羽谈条件的中年男子。

此时他背着双手,训斥完属下又摆出一副笑脸,好整以暇问:“殿下是否想好了?”

丁若羽松开握着剑柄的手,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道:“想好了,我加入。”

无论如何,她想先见到离泓,确认他安然无恙。

即便岁寒许多事都未说,她还是猜到了一些情况。

若非身有要事,离泓怎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整整三天?

听到如此干脆的回答,中年男人亦是始料不及。他的眼神里显然没多少信任,稍微怔了怔就挂着油滑的笑容施术解除这一大片空间里的结界,于半道中现出一大片宫殿似的宅院。

丁若羽轻轻碰了碰手上裹着的绷带,摆出故作镇定的模样,跟着中年人进入大宅。

男人看着她的小动作,笑得愈发胜券在握。

开阔的大院里摆着数只用来捆住俘虏四肢的架子,沾满了暗红发黑的血迹。另一边的台子上按型号排列了几十枚刀具,从剃刀到断头刀应有尽有。

大堂门口,一个满脸横肉屠夫模样的魔族正磨刀霍霍,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忙他自己的。

中年男子带着丁若羽进入大堂,就有属下扛来一口麻袋,当她的面解开,露出其内沉睡不醒的男子面容。

“他怎会在你们这里?”丁若羽惊呼。

二十来岁,面如金纸……那无论站在何处都挺拔如一杆标枪的段良弓,此刻软绵绵地躺在麻袋里,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难怪郁飞琼也联系不上他,一直无法告知他们段良弓的行踪。

丁若羽此刻脸上的惊慌再不是故意用来迷惑对方了,她抢上前,按在段良弓腕上,早已没了脉相。

“他死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松开手,起身问那神色闲散的中年男子。

“他的神识已被取出,身子还未来得及处理,是故并无死后常见的一些状况。”中年男子蹲下身拉起段良弓一只手,捋开衣袖,除了肤色略苍白外,确实未产生尸斑尸僵。

和去年见到的吕夫人情况差不多,却又似乎更加严重。

“他还能不能醒了?”丁若羽强自镇定道。

那中年人笑道:“我们可是了解到,此人与殿下之间闹出了点不愉快的事,因而剥除了他所有的神识,让他再无复活的可能。”

丁若羽倒退了半步,双拳握紧,指节发白。

“为了让殿下成为盟友,我们可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他命人收拾起麻袋,笑容里带着丝得意。

“为了我?”丁若羽合上眼稳定了一下情绪,复冷冷盯着男子道,“我加入你们,不过是为了各取所需,你们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眼下我想见到你们的主事人,能否劳烦带个路?”

她看出这中年男子并非此间主人,真正的话事者另有其人,也明白他们带段良弓出来只不过为了做个试探,当下更不愿同这些人废话。

中年男人脸上的得意僵了一僵,没想到她看上去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只得再次施术破除大堂内的障眼法,现出纵深十来丈的宽广大殿来。

殿内两侧齐齐整整排了二十多人,靠后处的台阶上有一玉座,端端正正坐着名手握禅杖的僧人。

幻术中套着幻术,丁若羽还是第一回见到,来不及惊讶,她注视着僧人平淡无奇的面容,缓缓走上前去,不确定地道:“你是……仰空?”

僧人温和地笑着凝望她,慈和的目光如同在看自己最疼爱的小弟子,引着她一点点靠近,直停在三四步的距离处。

丁若羽仅在那些前世梦境中见过他几回,认得他的样貌,此刻真人就在面前,她竟生出种无可名状的亲切与熟悉,好像遇到了唯一的知己。

她明澈的眼中,亦多出些许崇敬与仰慕。

“小羽姑娘,近日过得可好?”

依旧是记忆里不疾不徐、春风般和煦的话音,僧人起身向她走来,伸出一只手道:“这里是我们的新住处,要不要来参观一下?”

丁若羽将手搭在他掌心,轻轻点了点头,眼里还藏着一抹羞涩,微微垂着头被他牵着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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