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9日凌晨2:48分,苹果公司在美国旧金山召开产品发布会。会上发布iPhone3GS智能手机。随着苹果产品的全球大热,国内也对苹果手机趋之若鹜。
南一凭着中考全市前十名的成绩,让他父亲南靖云给他买了一部苹果3GS手机。当高中生开始拿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在学校里招摇时。从乡下来的苏杭却连电脑都没用过。
初中的“微机课”就是摆设。初一的时候,老师通过在黑板上画图让他们学过一点电脑知识。她脑海中印象最清楚的是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五笔输入法”。老师在黑板上写那些他们永远也记不完的字根,他们认真地写在本子上,写完了只知道这是电脑打字用的,至于怎么操作,一次也没实践过。
高中的计算机课,每周一节。不仅有作业,还要考试。考试成绩也会计入期末评优。
上第一节计算机课时,苏杭像参加博物馆一样走进实验楼。她紧跟着思涵走进计算机教室。教室宽敞明亮,有四十个格子间隔开的台式电脑。他们根据学号入座,苏杭的左边是南一,右边是毛敏。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握着放到桌上,头朝着黑板,像坐在教室里一样等待着老师上课。
老师坐在前面讲台上,讲台的桌上放着的三台电脑显示屏将老师团团围住。如果老师不坐直身子伸头看,同学们也只能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计算机老师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姓张。她脸部的颧骨突出、红红的,好像擦了胭脂。她的黑色长卷发落在肩头,她用手指将散落两鬓的头发撩到耳后,六神无主地看着同学们,好像在等待着这场永不停止的欢腾。
上计算机课大家都很兴奋。可苏杭却呆坐着不知道做什么。
上课铃响过,老师站起身在黑板上悬挂着的白板上用黑色白板笔写下一串九位数。然后坐下带上耳麦开始讲话:“同学们加一下这个QQ群号码,以后咱们的课堂作业就在群里说。”接着她又在白板上写下“班级-学号-姓名”这个一串字,说:“进群后按照这个格式修改备注。以后交作业也是这个格式。”
苏杭环顾了一下四周,同学们戴着耳麦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他们在做什么?我该做什么呢?她想。
“咱们班四十个同学,还差两个,还有谁没进群?”
老师在讲台上问。
“老师,程呦呦去省里比赛,请假了。”辛子墨举手答到。
“那还差一个呢?”
同学们左顾右盼,互相看着、望着,等待着那个漏网之鱼。
苏杭心安理得地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想到会是自己。一直到老师皱着眉念出她的名字,她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差的一个”是她。
“苏杭,谁是苏杭,来了吗?”
“来了。”她红着脸,怯生生地举起自己宽厚又粗壮的左手。
“你怎么不进群?”老师有些不耐烦。
苏杭站起身,但凡老师问话,她都会站起来回来问题。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说的话有那么难理解吗?你怎么不进班级的QQ群。”老师敲着白板上的那串九位数。眉毛皱成一条黑线。原本就绯红的双颊更红了。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QQ群是什么?”苏杭一紧张便有些语无伦次。她同样皱着眉红着脸,却低着头不知所措。
“哼,你是在逗我吗?”老师无可奈何地笑了。接着,她理也没理苏杭,便开始上课。
老师没让坐,她也不敢坐。她看到周围大家的笑颜,便知道自己又闹笑话了。
过了一会儿,老师见她还站着,便玩笑似地说:“你这学生,怎么跟个木头似的,站着怎么上课?你以前没上过计算机课吗?”
听到老师这样一句话,苏杭鼻头一酸,眼眶含着泪,点了点头。老师本无恶意,她只是没想到,在这所中学里,竟然会有学生没上过计算机课。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杭,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有的同学在小声笑,有的在小声议论。
“真是个‘木头人’,整天傻吧拉叽的。”辛子墨小声对董欣然说。
苏杭听到了别人的议论,也看到了别人瞧不上的眼神,可不会就是不会。即使受了一场羞辱,她也没搞懂QQ群是什么。无论如何难过,她都不可以放弃学习,只有会了才能堵上别人的嘴。
面对电脑这个她一无所知的东西,苏杭只能不耻下问。她右边的毛敏在和后面的人咬耳朵,她看到了她们瞧她的眼神,多半是在议论她。她左边的南一戴着耳机在打游戏。权衡之下,她选择向南一求助。
“哎?”苏杭拍拍他的胳膊。
拍了他三下,他才反应过来。
“可以帮我一下吗?怎么打开这个?”苏杭指指电脑。她的眉因为紧张,向上皱着,成一个耷拉着的倒八字。
“按下面那个开关键。”他随意指了指主机上,又继续回到他的游戏上。
“卧槽,差点把我干死。吴琛,你干嘛呢。”南一瞥了眼身后的吴琛,继续全神贯注打游戏。
“那个……我怎么进QQ群?”她再次问南一。
“你登陆QQ,加老师说的QQ号”他说完,接着又带上耳机。
“我怎么弄你说的QQ?”苏杭继续问。南一没理她。
她凑到南一跟前,道:“你可以教我一下吗?”她的脸颊红得像涂了胭脂。由于苏杭的打扰,南一无法全神贯注玩游戏,于是他气急败坏地对苏杭说:“卧槽,你烦不烦。不会的问老师。”
苏杭转过身,盯着电脑,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她双手捂着脸,怕别人看见,更加笑话她。
与南一背对着坐的晓鸥看到了苏杭在偷偷抹眼泪。她想安慰苏杭,却不知道用何种方式。这时吴琛以交换游戏角色为由和南一交换了座位。
他从兜里掏出一小包心相印的纸巾放到苏杭旁边,他眼睛盯着电脑,对苏杭说:“我来说,你来操作。”
苏杭红着眼睛看着旁边的吴琛,瞬间很踏实。她用吴琛给的纸巾擦了擦眼睛,便开始听着他说的操作起来。
在吴琛的指导下,苏杭第一次拿起鼠标,手指不灵活地点击着“左键”、“右键”……
吴琛像一个语音播报说明书,根据他的指示,她一步一步走进了高一十班的计算机课班级群。
她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社交账号。
刚进去不久,就有人加她好友。是晓鸥。
晓鸥闪动的头像是一个面具,QQ签名是:Be yourself!
晓鸥通过QQ鼓励苏杭,还将老师讲的东西截图发给她。
隔着电脑屏幕,晓鸥给人的感觉比现实生活中要更亲切。她发的文字活泼俏皮,时不时还会有一些生动传神的表情。苏杭进了班级群,她低着头,伸出自己的左右手食指,一边小声念拼音,一边修改她的群备注。
她在群里看到了吴琛的QQ号,她在犹豫是不是要加他好友。还没等他决定,便看到来自南一的好友申请。申请信息是:“加油,你是最棒的!”
苏杭吃惊地看南一,刚好碰到在坐他位置上笑着的吴琛。这是吴琛的用南一的账号添加的,还不怎么懂QQ的苏杭,一不小心添加了南一为好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一笑,就让苏杭觉得很开心,很安心。他真善良,长得又那么好看,简直像彩虹一样美好的人。
从贫穷落后的农村走出来的小女孩,倔强地伸出两根食指敲下了自己的第一个QQ签名:Never give up!
高中的课程除了语数外等主修课、体育音乐等通识课还必须选修一节兴趣课。
苏杭的兴趣课选的是棋艺课。她之所以选这个课纯粹是因为别的课都选满了,就这个课还有名额。
好巧不巧,南一也选择这门课。棋艺课老师还专门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一组。说是同一个班级,有利于互相切磋学习。
从小就喜欢“赢”的南一,自然不会想要苏杭这种棋友。他的人生格言是“生而为赢”。对他来说,无论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他听说有个在市里围棋比赛获奖的同学报了棋艺课,才选修这门课的。结果老师给他分了这么个菜鸟组员。
从第一堂课,两个人就相看两相厌。
苏杭本就不打算学什么棋艺,她觉得对高考没用,从还没上课就开始背英语单词。所以老师讲完了,她也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
第一堂课学习五子棋。南一绝对想不到,竟然有人不知道怎么玩五子棋。
他们小组对弈时,苏杭执黑子先下,她竟然抓了五个黑子在棋盘上摆了一个笑脸。
“我说,你认真点好不好?”南一皱着眉说。
“我很认真啊。”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眼神中却充满犹疑。
南一无奈地左手捂脸,连连摇头叹息。
“你别告诉我,你连五子棋都不会下?”
看到南一一脸嫌弃的样子,苏杭因着心底的自卑红了脸。她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靠,走了什么狗屎运,分了你这么个队友。”他生气地坐到一旁,不想理苏杭。
苏杭则拿出自己的英语笔记继续背单词。
过了约莫几分钟,南一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想要教苏杭下棋。
“把你笔记本给我。”他用一种生硬地命令口气对苏杭说。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便不给。
南一一把夺过,翻到最后一页,一边画,一边给苏杭讲解五子棋的规则。
她很惊讶,他这一次怎么这么好?还给她讲规则?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很认真地在听,也很认真地在学。
弄懂规则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两个人正式对弈时,南一一点让她的意思都没有。他想着,既然没遇上强大的对手,那就让这个“猪一样的队友”输的更惨吧。
临下课时,苏杭问南一:“我怎么才能赢过你?”
“回炉再造吧!”
他一脸无奈和无语地仰着头,一副今生不想再见苏杭的样子。
本来从讨厌南一一百降到九十九的苏杭,立马变成讨厌南一一百二。
“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赢你一次。”苏杭心里暗下决心。
高中的新课程虽然让苏杭受了下磨难,总归还是让她收获了更多的东西。她的好奇心,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虽然有时路上充满荆棘,但她坚信,只要努力学,明天一定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