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凡说:“这件事要从以前说起了。当年月婆婆年轻之时,曾有一个一同长大的少年,名唤林扶清。那少年浓眉大眼、俊朗非凡,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刀法。当时的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的长辈也都口头承诺过长大了就结为儿女亲家。
后来,林扶清有了大机缘,被昆山的新垣先生收为了弟子,两家更是喜不自胜,允诺等到学艺归来后就将婚事办了。谁知这少年出去了几年后竟然变了心意,说是小时不识情感之事,对观世月只是兄妹之情而已。他真心喜欢的另有其人。
因为这件事情,两家几百年的交情差点都要断绝了。林家为了保住两家的交情,更是为了稳固家族的地位,硬是逼着林扶清与观世月成了亲。林家主更是亲自去了昆山请罪,取消了林扶清的求学资格。本以为这样的逼迫可以让林扶清屈服,等到日子久了自然就会回心转意。
谁知这林扶清竟是一个死心眼的性子。虽然被强迫成了亲事,却始终与观世月没有产生感情。总是日日望着西面不言语,将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再后来,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林扶清就郁郁而终了。他临终时对着观世月说道:'我这一生失败至极,先是辜负了你的情意,再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意。我知你待我一片真心,若有来生,一定和你好好过。另外,我有一个最后的心愿,若是有机会,把我这把刀和她的剑葬在一起,也算了却我年少时的痴心'。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把师父骗到这里的原因。
月婆婆为了这件事可是整整筹划了好几十年。她知道连红棉修为高深,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来研究祭坛上的阵法,就为了能短暂的困住连红棉,让她能有机会完成林扶清的意愿。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我们在骗她。”
阿芜听完了这个故事后心里唏嘘不已,脑子中更是一团浆糊,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就闭了口不再言语。
两人都没了言语,天井里静的可怕。外面的天气已经转好,阴云也散了个干净,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新味道。
“扶我起来走走吧!”阿芜对姚凡说道,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姚凡听话的将她拉了起来,然后扶着阿芜在天井内慢慢的走动。来回的了好几圈,阿芜又是摇头又是皱眉,弄得姚凡满心疑惑,却始终忍着没有开口。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太阳刚好卡在天井之上,将下面照的很亮堂。于是阿芜终于停住了脚步,在天井中间的石头上坐下来。
阿芜说:“这里好,既亮堂又温暖。就在这儿动手吧!”阿芜说着,然后将靴子中的匕首掏出来递给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姚凡的双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恭敬的接过匕首,然后猝不及防的提起匕首往自己的胸口扎去。一直紧闭着着双眼的阿芜却仿佛多了一双眼睛似的,准确无误的捏住了姚凡手中的匕首。然后叹着气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可没答应与你同穴而眠,你这般殉葬岂不是坏我的名声。”
姚凡知道这是阿芜用来打趣他的话,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说道:“师父误会了,我不是在寻死。今日我若是不动手,涯岛几百年的声誉就要毁于我一人手中了。师父待我有大恩,要我面不改色的弑师杀父我也是做不来的。所以只好给自己先扎一刀,一来给师父赔罪,二来也能将戏做的周全些,不落人口实。”
匕首十分锋利,在接触的瞬间,阿芜的手掌就被割破了。暗红的血顺着匕首尖不停的滴落在土地上,在说话间已经浸湿了一小片。土壤被血液打湿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突然,阿芜察觉到身下的石头仿佛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一头猛栽了下去。姚凡也被这一动静吓到了,顺势一个侧滚就将阿芜拉倒了一旁,然后持着匕首伺机而动。
只见那块石头不停的抖动,连带着地面也不停的颤抖。姚凡赶紧拉着阿芜往后面退去,却在一片天旋地转只见无法站稳,东倒西歪的四处跌撞。
“别动,小心触发了阵法!”
阿芜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然后顺势趴在了地面上。此时的姚凡虽然一头雾水,却也丝毫被怀疑的学着她的样子趴了下来。两只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那块石头。只见那块石头仿佛跳了一下,然后就突然消失了踪影。
此时的地面已经停止了抖动,地上的尘土也平静了许多。于是姚凡反手握着匕首,小心翼翼的往中间靠近。头顶的阳光挥洒而下,在灰尘的折射下形成了巨大的光圈。姚凡试探着往光圈内走去,却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师父,这里面有东西!”姚凡在里面喊了一声,然后兴奋地又跑出来,将阿芜带了进去。
等到阿芜踏入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铜镜,铜镜的背面包裹着古朴的纹路,上面还刻着一些古体的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阿芜仔细的阅读了一番,然后摇头感叹道:“竟然是'溯'!这般神物竟然能让我在死前一观,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身旁的姚凡已经拿出炭笔想要将上面的东西拓印下来,阿芜已经没了兴趣,索性转到铜镜的正面去看看有没有新奇的东西。也许是铜镜上蒙的灰尘太多,里面的人影总是照的不清晰,看不清模样。于是阿芜顺手将灰尘擦去了一些,却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伤口,不经意间将血迹也沾了上去。
就在阿芜想要用衣袖将血迹擦拭干净之时,却发现镜面上的血迹好像被什么吸收了一样,慢慢的淡去了。就在血色去尽的一瞬间,铜镜上突然浮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