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过半,栖山村满是哭闹之声,几间房屋被火箭点燃,烧得热火朝天。十几名兵卒或持长矛,或拿朴刀,围住了被强迫聚集在一起的栖山村村民。
“别哭了!告诉我,齐山去哪儿了?”
其他兵卒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刚刚正是他在问话。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来回答。
“哼!”
中年男子对旁边的兵卒使了一眼色,兵卒明白,直接从村民中拉出一个妇女,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孩。妇女想反抗,但气力明显不如兵卒,只能任他拖行。
“你们再不说,我就杀了她们!”中年男子放出狠话,拔出手中长剑,将剑架在妇女的脖颈处。妇女害怕极了,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痛哭不停。
黑暗的竹林中,炑与若然还有齐山、方晓躲藏着,见这场景大惊失色。
晚饭后,齐山带着方晓来到炑的住处商量事情,一直讨论到接近午夜才罢休。他们刚要回去,一伙人马就闯入村子,用燃烧的火箭逼出村民,再将他们强迫聚集在村中的空地处。齐山不知怎么回事,想去救人,被听到动静过来的炑拉住,躲到了暗处。不久,村中房屋包括炑住的竹屋都被这伙兵卒搜过,没有找到他们,才有了上面的事情。
“怎么?真的不说是吧,好!看我杀了她们!”
中年男子举剑欲砍,刀下的母女俩浑身哆嗦,村民们也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住手!”
齐山他们从暗处出来,大叫着阻止,中年男子将刀停在半空,道:“齐山,你总算出来了!”
“阁下,齐山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哦,哈哈哈。”中年男子大笑,“齐山啊齐山,你真没认出我来?”
“阁下不就是白天来买茶的人吗?若茶价贵了,我将得到的银钱全数退回便是,还请放过她们。”
原来,中年人正是跟随徐英身边的洪泽。
“哈哈,你还是不认得我呀!不过,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当年方天化将军的亲兵队队长!”
“什么!你!”
齐山听此话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识得他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当今世上知道他身份的,怕是极少了。除非,他们是…
齐山想到了一种可能,接着不敢再想,期盼他们不是他所想的人,可洪泽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希望。
“齐山,你们逃亡这么多年,要不是白天偶遇,怕还是一直找不到你们。说,方将军的夫人在哪里?还有他的儿子!”
“我不会告诉你的。”齐山怒道,暗中望了一下村民中的秦月。
“哼,不告诉我就不告诉吧。看你望向人群的样子,将军夫人一定在这里了,反正我也无须抓活的,干脆全都杀了了事,到时候侯爷定会重重有赏的!哈哈哈!”洪泽挥剑,母女俩顿时死去,血流满地。
“妞妞!”
“葛大嫂!”
村民们见此痛苦喊叫,齐山更是怒火中烧,向洪泽奔来。
“快拦住他!其他人,杀了他们!”
“喏!”
齐山与袭来的兵卒打杀一片,洪泽作壁上观。其他兵卒杀向村民,炑拉着若然,轻松击退杀来的兵卒,准备去救村民们。
方晓不会什么武功招式,但身形灵活,躲开兵卒们的杀招,到了秦月身边。
“阿娘,我们快逃。”
“好,可是你齐山大叔?”
“他…他会没事的,我们先逃出去,然后再回来救他!”方晓看着打斗中的齐山,他虽然空手无兵器,样子很狼狈,但还没有生命危险。
“若儿,你先逃出去,我等会救下晓儿和你秦姨就来。”
“可是…”
“师父的武艺你知道的,不会有事的,快走吧!”
若然逃走后,炑凭借武功高强,在兵卒们面前杀个来回,救下了好几个村民,而炑的表现让洪泽惊讶,直接将身边剩余的兵卒都派了过去。
“可恶,没想到这个小村庄竟然有如此高手,必须得将他杀了,不然后患无穷。”洪泽心想,对手下人喊道:“谁能杀了这人,赏金十两!”
“我来!”
洪泽带领的是连山侯的候府私兵,是一个完整的队伍,而答话的则是队伍的头目,他是连山侯招募的武道门派之人。
头目的武力高强,炑也感到了压力,好在已经先让若然跟着救下的村民逃走,他没有累赘,否则也是危险。
既然头目与炑交手,围着的私兵大减,去追杀逃走的村民,而方晓身边的私兵也增加了几个,让他们无路可逃了。
“师父!”
炑望向方晓,他看不见听得到,知道他那里已经很危险,但他实在脱不开身。
他道:“晓儿,师父现在不能帮你,你需要自己解决。你还记得前几年被人欺负,我训诫你的话吗?”
“记得!师父,我知道了!”
方晓明白了炑的意思,虽然他打不过这些私兵,但他仍要去斗上一斗。也许会因此负伤甚至死亡,可他身后就是他的娘,他的妹妹!
“你们这群混蛋!来啊!”
方晓如同发狂的公牛,径直冲向一名私兵,躲过他砍来的刀锋,将他撞到在地,拳头使劲招呼。接着,他又朝着另一个私兵而去,重复方才所作所为。俗话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显然,方晓不要命的打法让几名私兵忌惮,一时间无从下手,毕竟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士兵。
“真是的,这帮家伙,竟然连个小鬼头都收拾不了!”
洪泽也注意这里,对私兵们的忌惮感到恼火,又见方晓保护着的秦月,感到一丝熟悉。
“啊哈哈哈!原来,你在这儿!”
洪泽认出了秦月,以前他跟随徐敛,觐见方天化时见过几回月容的面。虽说过去许多年,但他记忆很好,这也是他能认出齐山的原因。
“快来人,杀了那小子,活捉那女人!”
“喏!”
“等等,说不定这小子就是…”洪泽拍了下脑袋,“对,不要杀了他,也一起活捉了,他可能是方将军的儿子呢!”
虽然先前说不论死活,但能抓活的肯定比死的强,侯爷一定更加重重奖赏他,说不定还能混上个男爵当当,那他也是踏入贵族的行列了。想到这里,洪泽不免流出了口水。
“……”
方晓疲倦了,仅仅战斗这会儿,他已经累得不像话,比平常炑叫他围着栖山村跑上个十圈还累。本来与几名私兵勉强周旋,他已是尽力,现在又来了几名,他恐怕再也挡不住了。不过,想着身后保护的人,他的身体又涌现出力量来。此刻他的心中,真的只有死亡的决然,甚至有着拼死一人够本的想法。他虽没杀过人,但在死前,不介意拉人垫背。
“那个家伙,方将军的儿子在这里,你找错人了!”
逃走的齐山妻子回来,身边跟着齐原,方才的话正是她所说。战斗中的齐山看到她回来,又听这话,眼睛都湿润了。
齐山在军中多年,适逢回家探亲,村里人便给他许了一门亲事。在与齐山妻子结婚不久,齐山就又去了军中,很久没有回来,而那时齐山妻子就有身孕。突然有一天,齐山回来了,还带着怀孕的秦月,虽然说明了身份,但这些年他与妻子一直吵吵闹闹。没想到,今日她…
“什么?快,去抓住她们!”
洪泽听此话,没办法考虑真假,赶紧分派人去抓齐山妻子和齐原,炑的身边便没了私兵,只有头目与他战斗。
“现在没了这些累赘,给你见见我的真本事——奔雷掌!”
头目使出一招,内功加持,身边异象浮现,一掌下去如同犀牛撞击,掌声如雷贯耳,身边数尺的泥土都震起了几分。
“嗯哼。”
炑被打退,嘴角流出了鲜血。他实力其实本在头目之上,可惜身中天灾,根本不能发挥真实实力,才落入下风。
“哈哈哈,看我取你性命!”
“说这话还早,你死我也未必死!”
炑也打出了真火,好多年了,他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不过,命危在即,也不得不动用禁术了。顿时,天空雷云密布,四周瞬间狂风吹起。不过,瞬间又平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啊!”
头目突然被从旁边飞来的几根长矛贯穿,钉死在空地间的一颗大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死不瞑目。
炑立马吐出大口鲜血,耳边充满了杂音,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没有理会,趁禁术的威力没有过去,快速将围着方晓的私兵打倒,左拥右抱,直接半跳半跑颠着竹尖逃走。
洪泽与剩下的私兵见了刚才的神异,看着他们离开不敢阻拦,并且就是追也追不上了。齐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见着方晓他们突围,视死如归的对身边的私兵们吼道:“来吧!”
“师父,您怎么会这样?师父?师父!”
息河岸边,炑将方晓他们放下,自己又是大口鲜血喷出,感觉自己的七窍都在流血,对方晓的问话充耳不闻。事实上,他已经听不到声音。
“炑大哥?”
秦月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回答,漆黑的夜晚无法看清炑受伤有多严重,于是又对方晓道:“晓儿,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也好让你师父休息一下。”
“嗯。”
“不过我们这儿,有什么地方最隐蔽呢?”
“我知道。”
方晓想起了他平时练功的地方,距离不远,但地势复杂,村里人都很少去,想来那群人也不会想到。
方晓与秦月搀扶着炑,朝着峡谷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