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明白。”凤熙所做的一切,他看在眼中,心知肚明,“但是,她不该拿你做赌注。”
“不该拿你做赌注”这一句话深深撞进了白笙的心底,瞬间将她的心化作一团水。一时间,白笙的鼻子有些酸涩,他什么都知道,而且深知她在胡闹,却仍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夜离痕,谢谢!”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难以溢于言表,她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的人,腥风血雨,生杀予夺,算计仿佛就是她的代名词。为达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
其实月澜救她回去时,天界没有人厌恶她,就是因为她的不择手段,所以他们都疏远她,都排挤她,不愿同她牵扯上任何瓜葛。
她还利用了夜离痕。夜离痕是私下找月澜说白泽的事宜的,其实一开始月澜有要答应的意思的,但是白笙将这件事散播了出去,尤其是传入了那几个老忠臣的耳朵里,她还极其愤慨地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白泽是帝爷的坐骑就放过。那些老忠臣一心为了天界,一个个地争相进言。
所以,夜离痕才被逼得不得不走上劫狱这条路。以夜离痕的修为,劫狱很简单的,根本就不会闹这么大的动静,全是她一手主导,故意弄得声势浩大。将整个狱刑司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这才让不轨之人有可乘之机。
现在想想,她还真是不择手段呐!
白笙嗤笑,双肩不断颤动,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恶心,想必夜离痕也失望透了吧。她闭上眼,似乎在等待最终的判决,转身离开也好,杀了她也罢,反正事实就是如此。
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那个不染纤尘的姑娘早就死了,心中的黑暗将这个姑娘给活活烧死了。她当然后悔过,但是谁又能还她一件干净的白衣?
微风吹过,带有丝丝花香。白笙站了好一会儿,夜离痕那边没有丝毫动静,他不曾离去,却也不曾有丝毫的动作。她睁开了眼,但却没有去看夜离痕,也没有去问,或许是想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夜离痕看着白笙的背影,他又能说什么?不在乎?还是我喜欢被你利用?又或者让她撕下最后一点尊严,血淋淋地站在他面前?他虽不愿同她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却也不想那般决绝。
背后依旧没有动作,白笙终是转了过去,刚想问,你觉得我恶心吗?夜离痕就伸了只手到她面前,温暖地手心中躺着三个圆滚滚的糖果,他道:“吃糖。”
白笙笑了,若春风化雪般澄净。
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如今,这三颗糖果仿佛弥补了她内心所有的空缺,果然,遇见他花光了她所有的气运。
“谢谢。”白笙抓了一颗糖,撕下糖衣,放进嘴里,微甜。
赫连昀被救了出来,凤熙并未对他怎么样,相反,赫连昀还是她救回来的。
如凤熙所说,赫连昀长得确实挺丑的,不过他的丑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他的脸上有一道极其狰狞的伤疤,而且只有一只眼球,光是远远地看着就令人后背发凉。白笙着实被赫连昀的长相给惊到了。
除开长相,赫连昀的魂魄也是不全的,整个人都是极其木讷的,跟在陆梨身后,没有一点自主意识。但陆梨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还因为找回了赫连昀而开心。
回去的时候,只有白笙、夜离痕、陆梨和赫连昀,桐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来应该是留在妖殿了。
鬼界和狱刑司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几人便在妖界大门分道扬镳了。别过时,陆梨向两人拱手:“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若二位有何困难,小生定万死不辞!”他勾唇,一颦一笑皆是角儿的模样,虽不似唱戏般捏着嗓子,但他的声音却格外悦耳,像林涧的山泉一样。
“不必,小殿下赠本座业果,本座已然万分感激,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后会有期。”
陆梨离开后,白笙竟一时间找不到对策去对待夜离痕。如果再继续装傻充愣,即使夜离痕能接受,但她自己却心里膈应。带着已经撕破的伪装再去骗人,若那个人真的信,除非他是个傻子。
夜离痕也没去打扰白笙,他们都需要冷静。
就在这时,临川风风火火地来了,很急躁:“帝爷,公主犯病了。”
话一出口,白笙和夜离痕的脸色均是一变。月珈在当年捉拿巫降的时候,被巫降下了蛊。之后无寂捉拿了巫降,但是巫降无论如何都不解蛊,天君没有办法,就将巫降给关押在了狱刑司,且用了自己毕生的修为压制了月珈身体里的蛊虫。
夜离痕看了眼白笙,似乎是想知道她的想法,但是她却笑道:“你先去吧,我就不去了,她本就不喜欢我,我去了也是平添祸乱。”
见她这样说,夜离痕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临川往天界方向去了,而她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月珈虽不待见她,但再怎么说她也是月澜的妹妹,而且月珈也得唤夜离痕一声姥爷。
没错,是姥爷……
白笙到冥界的时候,冥界的大门是敞开的,似乎是故意等着她来的。果然,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无寂那头秃驴。
“司狱主,请吧!”无寂迎接道。
她没理他。多少年了,她还是第一次从正门走进去,这个地方回忆太多,遗憾也太多。九幽这边,同妖界风景差不多,但比妖界少了些灵气,如同人界一般,充斥着烟火的气息。
无寂带她过去时,花兮颜穿着一条黑裙子,窄袖的,和白笙身上地这件差不多,远远看去,两人的身形也差不多。她站在青石桥上喂鱼,鱼食撒下去,荷塘里的鱼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当年,白笙最喜欢的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喂鱼。她看着花兮颜,这个女人,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从始至终,花兮颜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其实冥界王女的这个位置不是花兮颜抢来的,而是当年她离开后,花兮颜不得已才坐上去的。
“来了。”花兮颜放下手中的鱼食,转身张开双臂,朝着白笙道,“师尊看我今日这身如何?是不是同师尊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