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也没有说错，雷云射点点头赞同着。阮青衣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思虑不周。”
爻泽肩膀上的白信因为移动时带来身体伤口上的疼痛而苏醒。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眼睛半睁着努力看着夙蕴娆：“夙……夙姑……娘。”
在龙啸军营时他和陆屠南还不赞同夙蕴娆，甚至多次为难夙蕴娆。火烧那次白信也做了手脚的，否则以他的水平，那些人怎么能够跟上得知夙蕴娆被关押在何处。可是此时为救他又豁出了命的也是夙蕴娆。白信在心中暗暗发誓，此后唯夙蕴娆马首是瞻。
周围全是奔跑的百姓，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才在道路中露了个头，又重新回到了小院中从长计议。
大抵是因为战争开始，小院附近也没有人看守了。至少看押的人在上来的时候都被他们随手解决掉，如今小院中也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你醒啦。”爻泽笑得天真，想侧头去看，可是白信的身形比他大许多超到了前面去。几条凳子一拼凑勉强搭出了张床才将白信放在上面，而宋亮已经是快要不行了。雷云射先在他身体中安插了几根傀儡丝替换着。
醒了就是好事，夙蕴娆松了一口气。
“白将军不用担心，我会将你和宋亮送出去的。”
雷云射做完这一切后控制着耶律清慢慢走上来，瘫倒在地上。
“公主，有办法了。”雷云射第一次把眼睛睁得这么大，还充满了激动。他雄厚的声音说着：“我知道公主想救出白信将军的同时帮助龙啸大军，现下这满屋子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是说……傀儡术？”夙蕴娆有些不理解，控制傀儡并不简单。哪怕是雷云射学习多年，还有出错误的机会。今天可不就是控制耶律清失误？
不，不一定。雷云射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着自己“如果是公主，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
无疆也一下来了精神：“的确如此，公主第一次尝试就能够帮助雷星射换身，这次也说不定。”
傀儡术是南金皇室的天赋，外人再努力也不可比及。而且夙蕴娆在窥傀儡术时看见的还是梵天舞女，能够看见梵天舞女的人怎么可能对傀儡控制一般。
夙蕴娆决定答应：“你有什么打算？只管说出来。”
控制傀儡，雷云射雷星射二兄弟都不能够控制太多，可是南金国历史上却是有傀儡团。每个国家皇帝都有属于自己的暗卫，龙啸皇帝控制着秘兵，辽国如今有了火铳兵，而曾经的南金国则被誉为不死之国。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国家忌惮南金，而合力攻击南金。
“南金国有傀儡团，每任的帝上大人都可以控制傀儡团。”
夙蕴娆一点就通，同样是学习傀儡术后看见梵天舞女，同意是生于皇室。她讶异了一下：“你是说我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一支傀儡团。”
在场的人都点头，夙蕴娆从无疆、雷云射看向爻泽以及其他几位阴阳将。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期待，她身上承担的责任太重了，以女子之身复国，所有他们会认为无论什么办法都是可取的。
“不。”夙蕴娆闭上眼睛。
在她心中，哪怕是辽国士兵也应该被尊敬。他们被挑选出来保卫国家，不应该制造成傀儡。如果是他们的家人得知自己的儿子、丈夫死后都不得安宁，该是如何的痛苦？
“一个人是控制，两个人也是控制。公主可以心安理得让雷云射控制耶律清，为何自己不能上手？”阮青衣怒了，此刻的公主最不应该优柔寡断。她一只手握住了夙蕴娆的衣服，脸上出现狠厉：“还是你怕了，不想复国了？”
骁月的人再等不起了……
说着说着，阮青衣眼中就是一片泪水。
她所属的乃是国师部下的阮家分支，整支都未习傀儡术。南金灭国后，通傀儡天赋的人越来越少。
“你知道为何我的容颜被毁吗？”阮青衣眼睛中蓄满了泪水，点点若星河，灼烧滚烫。
那年阮青衣不过才十三岁，他们是阮家唯一的希望。所有过十岁的孩子都被挑选出来在祭祀中心，由国师大人主持了那一场祭祀。阮家满门在南金国灭国后活下来的不过三十多人，除去了那五六个孩子，其他都参与了祭祀。
每个人用火点燃自己，灼烧然后乞求南金信奉的月神赐予他们习傀儡的天赋。
大火形成了一个圆圈，从左燃烧到右。阮青衣就在那中间，然后她说：“爹，娘，我看见了，是一团月亮！”
阮青衣撒了谎，她以为这么说火祭会停下来，可是其他人却是对着她一拜。然后大火吞身，用性命来感谢和庆祝月神降下天赋给她。
没了，都没了。阮家只有她了。
国师看破了一切，可什么都没说。后来，阮青衣问国师：“为何不杀了我？我撒了谎，没有看见月神大人。应该同家族中的人一齐死去。”
区大人只说：“为了复国。”
为了复国。
阮家满门愿意以命来换的傀儡天赋，如今到死都没有看见，那么该是如何的心凉？区天正宁愿同阮青衣一同撒这个谎。
天下如此之大，却无他们藏身之处，无一个家。
一字一句说完。阮青衣抹去泪水：“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生来就是南金国公主，拥有遗传的高贵天赋。于你，复国只是两个字，对我，是全家的希望。用命换来的希望！”
她说不清自己对公主到底是什么想法了，尊敬有、羡慕有、恨同样也有。
夙蕴娆身形一滞，摇摇欲坠：“对不起，青衣。”
地面上的尸体一个个立了起来，夙蕴娆手中出现一缕丝线。所有的尸体位置都在她的脑海之中，这一刻，夙蕴娆觉得自己能够控制万物。
一个又一个的尸体手中握紧了武器，排列有序地向外行进。夙蕴娆闭着眼睛，没有睁眼。
尸体所见，便为她所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