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高苇儿,富贵、华丽,画上浓妆的她,少了分清雅,却多了几分贵气,就算他想极力掩盖她的光芒,也依然无法,那样的美丽是由内而外散发,就算用了俗世的尘土掩盖,也依然不能减其光芒。
“就按小姐说的做吧!”
李修明说了一句,又退回到外间去,俩个丫鬟对望一眼,刚才不是公子说要把小姐往俗气中打扮吗?她们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弄好的,现在公子一句话,她们又只能重来了。
俩个丫鬟把高苇儿脸上的脂粉扫去一些,口脂也不再那样浓,只要保持她原来的样子就好,头上的发饰,也从鎏金的变成珍珠的。毕竟是去将军府,也不能太失礼,所以在手上给她套了一只白玉镯。
这一番改变,高苇儿用恢复了她的清丽,俩个丫鬟看了一阵满意,这样打扮才算没有辱没了小姐这一番长相。
在俩个丫鬟的簇拥下,高苇儿走出房间,李修明抬头看着她,心中一窒,没说多的。
“走吧!”
两人走出明华院,一路朝前院走去,路上的下人,看见李修明身边多的一个美丽的小姐,偷偷的低头,想看又不敢看。
也有那胆子大一点的悄悄在角落躲着打量,难怪公子要拒了王家小姐的婚,原来公子身边早就有这样一个美女陪着,那王家小姐哪里能比的上这位小姐的美貌呢?
一行人快到前厅,李修明却在进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巾,绕到高苇儿背后,把丝巾绑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高苇儿转头看她,李修明却眼睛直视前方:“你是闺阁女子,样貌自然不能让陌生男子看了去。”
李修明率先进了厅了,高苇儿没有开口,也默默的走了进去,看见已经瘦了一圈的裴九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上前,盈盈一拜,请了一个安,就安静的站在了李修明身边。
裴九重满怀期待的等着高苇儿的到来,但是当她真的进来时,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李修明神色冷淡的站在一旁,他也不在多说,只讲了两个字:“走吧!”
就径直往外面去。
裴府今日是老夫人生辰,平时空旷的府们前,停了大大小小的马车。裴九重带着他们,没下车就直接从侧门驶进了院子。
几人下了马车,裴九重将他们引到一处厅中。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主位,裴老夫人在他的下首陪坐,不知说了什么,轻年男子哈哈大笑。
而高苇儿做的那幅刺绣就摆在厅里醒目的位置,供众人欣赏。
裴九重带他们走进厅里,正要抱拳行礼,那轻年男子却抬手制止,看着他身后跟着的蒙面女子,问:“你就是做这幅刺绣的绣娘?”
高苇儿缓缓拜下行了一礼,她既然不让裴九重道破他的身份,她自然也不会拆穿,即使是皇上,面对普通百姓时,恐怕也不希望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吧。
暂且就把他当做一位富贵公子好了。
“回公子的话,这刺绣确实是民女所绣。”
“嗯,绣的不错。摘下面纱,让朕——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绣出如此巧夺天工的绣像。”
高苇儿正考虑要不要把面纱摘下,一直在旁边安静侍立的李修明突然开口。
“这位姑娘脸上有些隐疾,不便让公子见到真容,还请公子见谅。”
那年轻公子挑眉看了看李修明:“原来你也认识她?”
“这位姑娘是西淀锦绣坊的坊主,在下恰好在西淀行医,正巧认识。”
年轻男子在李修明平淡的面孔上观察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裴九重,却没在纠结高苇儿的面纱。
“如此心灵手巧的姑娘,如果待在西淀似乎是埋没了,不知你是否有兴趣来上京呢?”
李修明和裴九重心中同时一惊,难道——
“民女的刺绣能得公子赏识,民女心中自然欢喜,上京的人若喜欢民女的刺绣,将来锦绣坊也可以把分号开到上京来,公子若希望也欢迎常来逛逛。”
“哈哈,不错,有进取。好,将来你的锦绣坊如果开到上京来,本公子一定光临。不过今天你既然来了,自然也要露上一手。”
听到这两句话,李修明和裴九重同时放下心来,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突然,刺啦一声,众人一愣,就看见那年轻公子的一角衣袍被撕破了一大块。
“刚想说让你露一手,这衣服就不小心撕破了,这样,你就把我这衣服补一下吧。这撕的这么烂,还能补吗?可惜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哪位公子在试探高苇儿的能力,高苇儿也不怯场,回到:“不知公子是否方便把衣服换下来,民女准备好针线,现在就帮您把它补好。”
“这个倒是无妨,不知老夫人,能否提供处地方,让我好换下这衣服呢?”
“那是自然,公子您请!”
那位年轻公子去换衣服,高苇儿低声请裴九重帮忙准备针线,很快年轻公子的破衣服就交到高苇儿手上,而让裴九重准备的针线也拿来了。
高苇儿在一个角落坐下,在手上比了比衣服破开的地方,很快开始穿针引线。这件衣服是上好的丝绸所做。
丝绸的质地细腻,所以一般破了都无法缝补,很多人家,丝绸的衣服破了就只能扔掉重做,这个人显然也知道,丝绸很难补好,却出了这样一个难题给高苇儿。
高苇儿不慌不忙,手上的针线在衣服上不停的穿梭,手法快速、娴熟。其他人都在陪着年轻公子谈话,李修明和裴九重却有些担忧的看着角落独自忙碌的高苇儿,不知道她是否可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话,最后该说的都说过了,不该说的也不敢说,可是高苇儿还在忙碌,看着年轻男子似乎没有了耐心,裴九重和李修明也担心起来。如果他没了等下去的耐心,那高苇儿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李修明和裴九重对望一眼,李修明突然抬手抱拳,对上位的公子说:“今天正逢老夫人生辰,修明来时匆忙,也没准备礼物,不如就现场为大家舞一段剑,表示祝贺。”
裴九重也在一旁开口:“李公子要舞剑,裴某就来陪练一段,让大家也一起看看到底是李公子的剑舞的好,还是我裴某的剑配合的好。”
“好,难得看到两位同台,那就舞一段来。”
众人的精神也一下子被李修明和裴九重提了起来,能够看到这两人舞剑,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这一奇闻就是在多年以后,大家提到也还是津津乐道,就拿说书先生的话来说,那是绝无仅有,只此一次。
下面有侍从拿上来两把剑,李修明和裴九重各执一把,众人在房里自动让开场地,把位置留给了两人。
年轻公子,抬眼看了看还在角落,如同与世隔离一般,认真缝着外袍的高苇儿,心中也在猜想。
这个女子到底又什么魔力,能够让天朝两大青年才俊为她破例?一个年轻的绣娘,真的能把那件衣服补好?就算宫里司衣坊的最好的绣娘也没办法做到,她难道可以?
年轻公子保留了一丝怀疑,不过能看见李修明和裴九重同台舞剑,今天这一趟,他也算没有白来了。
李修明一直出入皇宫,又四处游历,虽然从没见过他动武,但是年轻公子却一直想看看,他的武功到底在何种境界,是否像他人一般高深莫测。
李修明和裴九重就在厅前一块空的地方,拉开了架势,你一来我以往的舞起剑来。舞剑不同比武,讲究的不是要战胜对方,而是两人的你来我往中,让看客体会到舞者对用剑的造诣。
招式的运用还要讲求美感,不带血腥,可是又真真正正是两个人在比试。可是舞剑人又不能是只会耍花剑的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的人,那样的舞剑空有其表,不能给人留下任何印象。
终于,在两人对下已经有近一百招时,李修明,看见高苇儿托着叠好的衣服,从角落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裴九重,两人心有灵犀,最后剑同指着对方要害,以平局完美收场。
大家对这一精彩的表演都举手鼓掌,甚至还有人意犹未尽,还想让他们再来一段,不过摄于场上人的压力,最后还是只有,咽了咽口水,把想说的话吞了进去。
两人演完,年轻男子也忍不住鼓掌:“两位一个是神医,一个是将军,如此优秀的两人在一起舞出的剑,果然是天下难得,今天我可是沾了老夫人的光,才能有机会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
裴老夫人哪里不知年轻男子这是客气话,赶紧回到:“是公子赏光,公子赏光。”
高苇儿托着衣服站在一旁也不开口,她知道那位已经看见她了,所以她只要安静在一旁等候就好。
终于那位年轻公子发现了她,开口问:“这位姑娘的衣服补好了吗?呈上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