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苇儿是一个很善于听取意见的人,在李修明提出建议的当天晚上,她就仔细思考了一番,第二天绣房的门外就贴出了招聘掌柜和店小二的启示。
店里的生意因为李修明这位俊逸公子的登场客流量不可同日而语,生意变好高苇儿心中自然欣喜,却也不免担忧。
靠李修明出众的外表撑起的生意能够持续多久?
招聘启示挂出去,前来应聘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是女子,他们多是仰慕李修明的俊颜而来,却也不乏青年男子。
换下了乡下的粗布麻衣,摈弃灰暗的颜色。不管什么时代都需要人靠衣裳马靠鞍,高苇儿也为自己做了两套稍微能上台面的衣服。
本就长的清丽脱俗,楚楚动人的她,换上一起水蓝色长裙,腰间系一条同色绦带,长发半绾,如墨的黑发似瀑布垂下,一行一动间如湖水荡漾,是说不出的婉约动人。
如果说来应聘的女子是为了仰慕李修明,那同时而来的男子则是为了更加接近高苇儿。
见惯了自己身后跟随的一众仰慕者,对于来应聘的女子不冷不热。却在见到那些男子痴痴望着高苇儿的样子时,心下立即充满了不悦。
照样是五味上前顶替,高苇儿被李修明叫到了后院。
“我认为店里的小儿不能要男子,你这是绣房,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懂的刺绣,更别提招呼客人。”
“不会啊,你看五味就是男子,这几天他在绣房帮忙我就觉得他做的很好。”高苇儿没意味到李修明心中的不满,觉得招男的小二更能促进店里的声音。
“不行,还是女子更合适,你也是女子,一男一女在店里难免惹人闲话。”
高苇儿用眼睛上下打量一番李修明,方才悠悠开口:“李公子,你也是男子吧?现在你和我在这院里讲话,是不是更惹人闲话?”
“那些登徒子怎能和我相比!”李修明立马撇清他们的关系。
“我现在是在帮你出谋划策。”
“他们来应聘也是为我店里的生意。”
好好的两人,又为了找小二的事情起了争执。一个要用男的小二,一个觉得男的不行,结果就僵在了院子里。
五味在前面忙着应付一大群人,可是正主却一个都不出现。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吵得他头都大了。
“停——”
终于忍受不下去的五味,一声大喝,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排好队站好,应聘掌柜的站一行,应聘小二的站一行。”五味开口吩咐道。
结果一群人都站到了同一行。
“你们都是应聘小二了?”五味有些不敢确信的问,结果得到一群人的点头默许。
“怎么一个应聘掌柜的都没有?”五味有些纳闷,掌柜的工钱不是更高吗?
“你们要求做掌故的要识字,会算账。我就认的自己名字,更别说算账了。”队伍里一个男子开口道出了原因。
哦,五味了悟。自己跟着公子可以识字学医,那是公子仁慈,肯教自己。这些普通百姓想上学认字就得去书院,去学堂,可是去这些地方每月的束脩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普通老百姓又有几家供得起呢?
“那做过小儿的,或者自己觉得刺绣做的好的站一行,其他人站另一行。”
这次队伍仍然只有一条。
“你们都做过小二,刺绣都绣的很好?”五味问,有些人点头,有些人却浑水摸鱼。
“你们别想蒙混过关,会不会不是你们说了算,得我们看了才行。一会儿比试的时候要是发现谁撒谎,我们可就直接赶出去,以后再来绣房我们可就是另一番对待了啊!”
这么多人,五味才不信每个人都这么厉害,威胁的话一说,队伍很快就有了变化,真正当过小二的,或者会刺绣的就只剩下几个人。
五味在心里点点头,这下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对那些不符合要求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看在你们都很诚实的份上,以后你们来绣房我们也会那你们当上宾对待的。这小二的工就不太适合你们了。”
在后院争执不下的两人又回到了前面,看见刚才还拥挤热闹的场面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高苇儿抬眼朝五味望过去,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五味赶紧回答:“那些都是什么都不会的,我想姑娘招小二定是要能帮上忙的人,就让那些无用的先回去了。”
“哦。”
高苇儿同意的点点头。
李修明看着刚才还有一大群色眯眯的眼睛现在只剩下了两三双,心中立刻舒畅起来,朝五味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五味只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少爷是不是吃错了药?
“成家的留下,没成家的离开。”
李修明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不管高苇儿兀自开口。
高苇儿一下转回头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定了这一条?
刚想反驳,李修明就指着一个女子说:“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啊?高苇儿还没说话,转眼店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扎着头巾,穿粗布灰衣的中年妇女。
“李公子——”
高苇儿刚开口,就被李修明打断。
“定下了,我明天再来。”
冷冷甩下一句话,他就带着五味扬长而去,只剩下高苇儿和留下的妇女面面相觑。
这——就算定下啦?那个妇女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成了绣房的小二。
而高苇儿还未挑选,就只能接受眼前的结果,这个店到底由谁做主?怎么感觉他才是真正的老板呢?
“姑娘——”留下的妇女小心的开口。
“我这算是应聘上了吧?”
“嗯,是啊,大姐。”
从沮丧中回过神来的高苇儿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既然如此就先试用一段时间吧。
了解了一些妇女的情况,知道她是住在祥和巷尾的一户人家,家里有一儿一女,夫君在别人店里做些苦力,自己也时常出来接些零活,补贴家用。
妇女名叫大满,夫家姓孙,高苇儿就叫她孙大姐。
知道她是安心来店里做活的,高苇儿心里也放心不少,只要不是冲着李修明来的就好。
两人约定了一些条款,签好文书。高苇儿让孙大姐先回家准备一些,第二天就来上工。用了李修明好几天的免费劳工,高苇儿也觉得过意不去,还是尽快让五味解脱出来。
小二的人选定下来了,可是掌柜却没人上门。难道是自己写的启示要求太高了,还是工钱写的太低了?
看来要找一个好的掌柜还需要时间。
“请问——是你们店里要招工吗?”
一声醇厚的嗓音打断了正在苦恼的高苇儿。
她放下手中正在查看的鸳鸯鞋,抬头朝门口望去。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中等,穿一身布衣长袍,肩上挎了一个褡裢,眉目清明,目色坦然。
他站在那儿给高苇儿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此人必是一个做大事之人。
她走到门口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睛回答:“是,先生也是要来应聘的吗?”
“对,在下程荣。看姑娘的样子应该就是这店里的老板了。程荣这厢有礼了。”程荣抱拳朝高苇儿行了一礼。
高苇儿也回了一礼,侧身将程荣让进了店里,又招呼他坐下:“先生请坐。”
见他身上还背着包袱,似乎是出了远门的样子,高苇儿又赶紧为他沏了一杯茶。
程荣双手接过,又道一声“多谢”,将茶房在嘴边神色泰然的喝了一口才轻轻放在桌上。高苇儿看他一言一行都有礼有节,必然不是出自普通人家,只是这样的人怎会看上自己这家小店,这不免让她多留了个心思,小心观察。
“先生前来应聘,不知道先生都会些什么?以前做过店里的掌柜吗?”
“我原先是在一家府上做采办,同商户打交道,算账,还有验货都会一些,掌柜倒是没做过。”
程荣实话实说没有一丝隐瞒。
高苇儿点点头,继续提问。
“既然先生原来是府里的采办那为什么现在不做了呢?”
“自小离家,因为挂念家中亲人,且家母病危需要照顾,所以就辞了工回乡了。”
“先生真是孝顺儿子。”高苇儿夸奖道,心中也不免想起了下落不明的高睿,不知道他在外面是否能偶尔想起家中的亲人。
“老板夸奖了,百善孝为先,程荣只是尽一个为人子的本分而已。”
“先生过谦了,如果每个人都如先生一样的想法,这世上的父母就不会有谁言寸草心心,报得三春晖那样的名句流传了。”
“看来老板也是深有体会,难道老板的父母也在远方?”
程荣看高苇儿一副失落,想她也可能同自己一样不在父母身边,所以才会流露出这样的伤感。
一句问话唤醒了高苇儿,她摇摇头开口:“话扯远了,先生原是府里的采办定是有能力之人,西淀城中定是有许多大户人家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先生怎么就想来我这小店应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