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五十分,卢鑫宇家里滴滴滴滴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卢鑫宇在焦虑不安之中,来回的度着步子,赶紧抓起了电话:“喂喂,是筱月吗?”
“舅舅,我是筱月。我先说说沈遥这边的情况,沈遥是来武汉走亲戚的,而且秋季开学季他要回云城上学,他的父亲非常反对他说评书的,我好说歹说,他答应与你们民众乐园签三个月的演出合同,其它的条件一律不予考虑!”
“行呀,完全可以的!他只要答应来民众乐园,帮我顶住这三个月,我都谢天谢地啦!那沈遥什么时候到位?”
“舅舅,您先别着急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天,我作为他的经纪人,先与你们民众乐园签一份演出合同,沈遥后天就可以来正式演出了。”
卢鑫宇终于眉颜舒展:“好啊,好啊,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呀?”
“那我要看沈遥这边准备的情况,您晚上要辛苦一趟,来把我们送回武昌那边呀——因为茵陈也在汉阳赫山船厂这边,所以,晚上我就不去我妈那里住了,陪茵陈一起武汉造船厂休息。”
“好的,好的,你们在赫山船厂等我,十分钟我就到。”
不一会儿,卢鑫宇的伏尔加开到了赫山船厂。沈遥将茵陈和夏筱月送上车后,就返回他的住处,准备睡觉去了。
沈遥打开房门,看见林逸虹安静的坐在他的床沿边,一脸的憔悴与疲惫,但面容依旧清秀,文静,与白天的活泼开朗的她判若两人。
沈遥对林逸虹出现在他的房间,并未感到惊呀,他在洗脸架上的脸盆里透了一个干净毛巾递给林逸虹:“逸虹姐,你一直在附近等我吗?”
林逸虹擦了一下脸后,容光焕然一新。“沈遥,我是来对你坦诚一件事情的——”
“逸虹姐,今天晚上你还回武昌吗?”沈遥故意想绕开她的话题。
“你说呢?我想今天晚上估计回不去……路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载客的交通工具了。”
“哦,那你就在我这里休息了,一会儿我到赵伯伯那里挤一挤。”
“别呀,晚上麻烦赵伯伯不好,也千万不要赵伯伯发现我在这里,否则他会认为,我晚上一个来你这里,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
“行吧,那你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反正我睡觉不打鼾……”
沈遥来赫山船厂的第一天,他从赫山船厂去汉口客运码头寄存处取自己的竹藤箱子时,就知道他的那本笔记本就被人移花接木掉包了。
他感觉自己遇到了真正的“摸胡子”——高手。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过他,大汉口自古是一个骗子如云,高手云集的地方。这回他信了。好在除了自己的笔记本包本被人调包,其它物品未曾丢失。
林逸虹酷爱文学,一直找不到喜欢的读本。早在前一个星期,在她放学的路上,她的生父林银舟就给她送了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
“我去年回汉权老家的时候,,在长桨埠滞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叫沈遥的孩子,人长得虎头虎脑的,说得一嘴利巴的评书,真是一个奇才!后来我在汉口三阳路码头又遇到了他,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后来他到归元寺游玩,我们打了一次交道,发现了一个他与这本笔记本一样有趣的秘密,这个秘密爸爸以后告诉你。沈遥是船民之后,我调查了一下,他的祖籍也好像是汉权人,所以,在整个江北平原,就属我们汉权人杰地灵!这孩子挺有才的,这上面的东西估计就是他写的……”
“爸,您是怎么把别人的东西弄到手的呀,别人会不会很着急、很反感的呀?”
“嗯,这个你就别问、别考虑了。你爸爸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我从小也多个几年私塾,看了沈遥写的东西,文笔不错,特别是写有关白毛笔的故事,我想你一定回感兴趣的。”
林逸虹的父亲很早与母亲离异后,一直在汉口混迹,以收药材、看风水谋生,日子还过得过去。也难免会让林逸虹认为他父亲,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做一些顺手牵羊的事,但又不能对自己的父亲直面她的疑虑,让其失去生为人父的尊严——表面上,林银舟在女儿面前,非常顾及自己的形象的。
林银舟为了联络父女之间的感情,经常投其所好,给女儿弄一些图书之类的东西,然后在一起吃点东西,聊一聊天。
没过几天,林银舟与女儿在一个吃混沌的小摊上见面,林逸虹惊喜告林银舟:“爸,这个小孩太有才了,他写的凤凰山的那一只白虎也太可爱了,我能不能见一见他,您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知道,他住在汉阳赫山船厂。不过,也许你和很快能见到他,他在你继父的厂里有认识的的熟人,前两月他好像经常去尹锦东家里……”
“那我怎么没有听茵陈说过呢?我和尹厂长的女儿尹茵陈是同岁、同学、同班!”
“哦,过几天他估计会去的,你就装成那只他找寻的白虎好了,说不定比你现象得有趣!”
“爸,您确定沈遥回来吗?我好期待哦!”林逸虹高兴得有写手舞足蹈了。
“你把笔记本的内容记住了没?”
“可能我的记性没有沈遥好,可我重新抄了一份,您可以把沈遥的笔记本完璧归赵了。”
林银舟临走的时候,对林逸虹非常笃定的说:“沈遥一定会钱找你的!”
就在林银舟与林逸虹见面的第二天,林银舟依然以风水先生的身份,给沈遥指点迷津,把“白虎”方位直接指向了蛇山——武昌那边。而且在沈遥的耳边煞有介事说:那只“白虎”的胸前有颗痣!这雨她女儿林逸虹胸前的痣高度吻合。这事林银舟对沈遥说后,觉得十分无聊和后悔,当时,还被沈遥呵斥了一顿……
林银舟与沈遥的聊天过程中,趁沈遥不注意,将他放在写字台上的笔记本换来回来,这个过程没留下半点痕迹。
果不其然,星期五,林逸虹、茵陈、夏筱月、杨曼、张悦轩、陆娇佳在课余跳橡皮筋的时候,沈遥就像一只凤凰山周边游荡的狗,向他们一步步走去,林逸虹心里一阵悸动:“哦,好像是我的菜!”
后来发生了夏筱月给睡着了的沈遥盖衣服时,她给衣服口袋里塞进了一张纸条……
在他们公交车上的时候,林逸虹抱着沈遥坐在自己的腿上,沈遥通过嗅觉,闻到林逸虹身上透着纸条的味道,在东湖公园一起划船的时候,沈遥对林逸虹认定了那张纸条,出自林逸虹之手,让林逸虹感觉他上一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林逸虹在老通城吃饭的时候,借在外面找公厕,去了父亲林银舟的住处,林银舟对林逸虹带来沈遥去演出的消息,露出了忧虑之色:“这沈遥如果被介绍到民众乐园并非好事,你如果要是为了沈遥好,就把他当成你亲弟弟一样,一定要劝他上学,别让他学艺……”
林逸虹离开时候,他对林逸虹指了指他出租屋不远的电话亭:“你去吧,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不一会儿,沈遥下午三点半演出的海报贴出以后,门票很快被售罄,当夏筱月手里拿着卢鑫宇给她的多余的门票时,林逸虹带着喜悦之色,立马给父亲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民众乐园看沈遥的演出,林银舟说,不但自己要去看,而且还要带十个朋友过去,让林逸虹务必给他弄十张门票!
其实,林银舟最近手紧,想通过倒卖门票赚上一笔。这个原因当然不能告诉女儿,只能用他朋友的理由搪塞。
长江大饭店的晚宴结束后,林逸虹根据以前父亲提供的信息,提前去了汉阳。她到达赫山船厂后,四周转了一圈,便从家属区的矮墙里面的栅栏里,钻进了沈遥那个船一样的房子,用他父亲从小教她旁门左道,一根发夹,将门打开,想给沈遥一个神一样的惊喜。后来,沈遥带着茵陈和夏筱月来了,她不得不出去,躲在驾驶室一层下面,等着她们走后再上去。
林逸虹打算放弃,给河边扔了一个石头,吸引茵陈她们的注意力,然后从驾驶室的反面去那个栅栏边,从那个矮墙钻了出去。林逸虹刚绕到船厂大门口,见卢鑫宇开车将茵陈和夏筱月接走,她又重新返回了沈遥的住去,才出现沈遥开门她坐在床头的一幕。
“嗯,那逸虹姐就放心在我这里休息了,晚上没有人打搅你睡觉的……”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你这里吗?”林逸虹寻思着明天星期天,没什么事,想多与沈遥聊一会天的,可看上去沈遥确有一些疲倦,而沈遥反倒说:
“逸虹姐,我想今天你也有一点累……以后时间多着呢!”
林逸虹终于露出来笑脸:“那我们关灯休息了,明天我们还要起早呢!”
“为什么不能睡一下懒觉呢?我在我的“别墅”外面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了,没人会打搅的。”
熄灯后,林逸虹小声的笑了起来……开始,她心里太过于紧张了,在与沈遥简单的交谈中,终于轻松了许多,她心里暗自的说:“沈遥:好样的!”
之后,她们一句话没有说,沈遥像一只疲惫的小猫一样,无拘无束猫在林逸虹的身边,很快睡着了……
林逸虹也没赶打扰他,轻轻的给她盖了几次毛巾被,眼睛像夜间的星星一样闪烁着,微笑着,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像白天的那种累。
半夜的时候,沈遥熟睡的手搭在林逸虹的胸口,梦呓里说了一句:“逸虹姐,你前世真的是一只白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