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
“妈,你别说了,我看她就是不想帮我,就是盼着我不好!”蹇慕澄话还没说完,就被蹇皓丞粗声打断。
“不是,皓丞……”
“怎么不是了?你这样做,还说不是?你谈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好处都让你一人得了!其他人想都别想,就算是你亲弟弟也不行。我说的对吧?”蹇皓丞从椅子上站起,对她怒目而视。
“皓丞!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蹇慕澄激动到声音有些发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从小到大,我有哪些事不是为着你,盼着你好?”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弟弟有什么不满要这样对他这个姐姐说话。
蹇皓丞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蹇慕澄越说越激动,“你要开公司可以,你自食其力,姐姐怎么可能会不支持你?”
“但是不要想着让季鎏舫资助你!”蹇慕澄坚定不移,话里是没有商量的语气。
“好啊,蹇慕澄!你行,你厉害!”蹇皓丞狠狠地盯着她。
然而下一秒,他又勾起一抹狠毒而嘲讽的笑,“诶~我说蹇慕澄,你这样不准我和他来往,不会是怕他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蹇皓丞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弟弟身份,对他的姐姐说起话来竟如此尖酸刻薄。
蹇慕澄简直不敢相信,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竟说出了这种话。他毫不客气,眼里似乎完全没有了她这个姐姐。
蹇慕澄气极了,只觉得有一团什么东西堵在胸膛堵在喉咙,叫她说不出话来。只得满脸诧异而伤悲地睁大眼睛盯着蹇皓丞。
蹇皓丞看她不说话,冷哼一声,“哼,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被我说中了,不敢出声了?”他说出的话,依旧满嘴带刺。
蹇慕澄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扇他的双手,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弟弟。
蹇慕澄此刻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平静得可怕。她夹起碗里刚才没吃完的肉,放进嘴里,嚼了嚼。不好吃,炒得太老了。
她已经不想再争辩和解释什么了。
既然皓丞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种想法,那她说再多都没用了。
蹇慕澄若无其事地地继续吃饭,她一口一口把把饭扒拉进嘴里,再认真仔细地嚼烂,咽下。
真该在车上吃完饭再说的。
她这样想。
蹇妈看气氛突然变得更尴尬了,她赶紧给蹇皓丞使眼色。
蹇皓丞声响极大地坐下。
于是一家人都开始继续吃饭,饭桌上很安静。
似乎一片祥和,却又似乎暗流涌动。
吃完饭,蹇慕澄拿起包包,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里混合着刺骨的风。
蹇慕澄撑开伞,想要拦出租车去车站。可是她拦了好几次,里面都坐了人。
这种天气,谁也不愿步行。
街道上人很少,没人在外面瞎溜达。蹇慕澄无可奈何,只得自己撑着伞往车站走去。
刺骨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有些生疼,风把雨吹偏了方向,落在蹇慕澄的身上,就连鬓角也被雨水沾湿了。
蹇慕澄依旧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没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那样雨会被吹进来。
蹇慕澄看着被蒙上一层雾气的玻璃,窗外的景物一片模糊。
她用手在窗户上抹了抹,这处便清晰了些。只是外侧的玻璃有水珠流下的痕迹。
窗外的景物依旧不清晰。
蹇慕澄打开手机,左右翻了翻。又关上。
车内有些闷,混浊的气息让蹇慕澄有些反胃。她闭上眼睛躺在靠背上,什么也不去想。
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的振动声。
“吃饭了吗?”是季鎏舫。
蹇慕澄没有回复,关上手机,放回包包,继续眯眼假寐着。
两小时后,车子抵达海城。这时已经是傍晚了。
雨依旧下得很大,蹇慕澄撑开伞走出车站。冬天的海城夜晚降临得有些快,不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
蹇慕澄拿出手机,七点十分。她拨通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
“喂?……澄子?”
“……”
“咋不说话呢?”薛宁疑惑道。
“宁宁,你在家吗?”蹇慕澄这才开口。
薛宁咬了一口苹果,“在啊,外面这么大雨谁出去啊!怎么了?”
“我来你家找你。”蹇慕澄也觉得这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
“好啊,你来,我等着你。”薛宁爽快答应。
半小时后,蹇慕澄出现在薛宁家门口。蹇慕澄甩掉伞上的水,敲了敲门。
“来啦!”薛宁打开门,看到的是一身狼狈的蹇慕澄。外面雨很大,街道上水也不浅。她走着街上,鞋子不久就浸湿了,两条裤腿也打湿了大半,衣服也不幸地被淋湿了些。
“澄子?你怎么被淋成这样了?快快快,快进来,可别给吹感冒了!”薛宁赶紧拉着蹇慕澄的手进门,她拿出干净衣服和毛巾,让蹇慕澄打理打理。
蹇慕澄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边走边擦着头发。
从开门看到蹇慕澄的那时候起,薛宁就知道蹇慕澄有些不对劲儿。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蹇慕澄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人闷声擦着自己的头发。
薛宁拉着沉默的蹇慕澄在沙发上坐下,“澄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揍他!”语气中带着关心和着急。
蹇慕澄依旧不说话,薛宁也不催她。
几许的沉默后,蹇慕澄开口,“今天我回老家了,结果和爸妈还有皓宇吵了一架。”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啊?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薛宁,疑惑,赶紧问道。
于是蹇慕澄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说到高潮处,她又忍不住地鼻酸,眼里有泪闪烁,却生生被蹇慕澄憋回去了。
薛宁看着蹇慕澄极力憋住情绪,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也跟着她变得不好受起来。薛宁把手搭在蹇慕澄肩膀上,轻轻拢着她的右肩,感受到肩膀在轻轻地发抖。
蹇慕澄蜷着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其中。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父母和弟弟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语。蹇慕澄努力想把这些话抛在脑后,可是她并不能。
“澄子,哭吧,哭吧,哭出来会更好受些。”薛宁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干干的心疼。
“宁宁,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蹇慕澄依旧埋着头,“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们都只顾着弟弟,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皓丞是我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作为姐姐,我什么事都让着他。可是在他眼里,我这个姐姐就这样不堪吗?”蹇慕澄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是带着颤音低吼出来的。
这些话一句句停在薛宁耳中,却敲在她心上。几年的闺蜜情,她很清楚蹇慕澄家里的情况。听着这些话,她越发心疼起这个坚强自立而又略带自卑的姑娘。
薛宁喉咙哽咽,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蹇慕澄的话,只得用手一遍遍轻拍她的背脊。
“好了澄子,我们不伤心了好不好。”薛宁语气温柔,看着抱着膝盖的蹇慕澄,“伤心也没用对不对。”
薛宁继续看着她,“你的想法没错,我是支持你的。我知道你对皓丞的关爱是毫无疑问的,我也知道你的心里,住着一个自尊自强的灵魂。”毕竟是几年的闺蜜,薛宁很了解她。
蹇慕澄把头从膝盖间抬起,眼眶微红而湿润。她吸了吸鼻子,冲着薛宁点点头,扯出了一个微笑。
薛宁用纸巾擦拭她微湿的脸颊,蹇慕澄感激地看着她。
“我没事了,宁宁,你说得对,伤心也没什么用,伤心完全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蹇慕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是,我们能做的,只有变得更强大。”薛宁盯着她,坚定的眼神中带着鼓励和关心。
蹇慕澄点点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宁宁,今晚我在你家睡吧。”蹇慕澄走出卫生间,躺在沙发上看着薛宁。
薛宁双眼放光,精神抖擞,“好啊!话说自从你有了季鎏舫过后,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睡过觉了!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聊聊天!”
蹇慕澄嗔怪地瞥她一眼,“什么啊!”
薛宁又突然想到,“哎呀,说到季鎏舫,话说你今晚在我这睡那他咋办啊?”
蹇慕澄小脸一红,佯装生气地挠她痒,“叫你胡说!”
从小怕痒的薛宁被挠得呵呵直笑,起不来身,“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好澄子饶了我吧!”
蹇慕澄瞪她一眼,收回搞怪的手。
“诶澄子,那季鎏舫他知道你今天的事吗?”薛宁正经起来。
“他不知道,我骗他说今天我们同学聚会。”
“啊?他不知道啊?那他要是知道你骗他,会不会生气啊?”薛宁有些担心。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不告诉他就是了。”蹇慕澄虽这样说着,但心里也不是没有担心的。
“哎呀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担心那么多干啥。”薛宁瞬间又把这些担心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