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慕澄脸色严肃了一瞬，郑重的点了点头，“应该明天吧！”
“嗯，明天就二十九了，该回去了。”季鎏舫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蹇慕澄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躺着，尴尬的放下腿，规规矩矩的坐好。季先生那么讲究规矩的人，看到自己在和邋遢的样子，会嫌弃的吧！
季鎏舫默默扫了一眼蹇慕澄掩耳盗铃的动作。
蹇慕澄笑，“季先生，你自己说的让我把这里当自己家啊！我在家就这么随便的。”她脸红嘴硬。
“嗯！”对方的姿态很放松，让他都情不自禁的靠在了沙发上，真软，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这是今年两人共处一室的最后一个晚上，蹇慕澄本来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现在变成了缩在沙发上的姿势。边上，季鎏舫靠在沙发上，在手机上看着新闻，一身禁欲严谨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儿松懈，显得闲适几分。
电视未打开，客厅里安静的很，空调似乎也停止了运作，只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季鎏舫一反常态，没有早早去书房呆着，蹇慕澄也舍不得上楼休息。似乎要这样坐到地老天荒。
秒针一点点走过，蹇慕澄慢慢被瞌睡虫附身，打了个呵欠，正好被季鎏舫看到，他放下手手机，坐直身子，“不早了，睡吧，明天买的什么时候的票？”
蹇慕澄呵欠打到一半差点儿进行不下去，赶紧用一只手捂着张大的嘴巴，等口腔的肌肉缓过来，才说，“嗯，应该是自己开车回去。”她根本没买票，要不是父母在电话里说的她心软，恐怕就不回了。
季鎏舫眸色沉了沉，她记得蹇慕澄的家离魔都不怎么远，开车还是要那么四五个小时的，一个女孩子，大过年的，“要不我让人送你？”季鎏舫想也没想说。
蹇慕澄受宠若惊，赶紧摇头，拍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为季先生的热心感到诧异，再次证明了谢敏敏说的那两个字，“没事儿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开车回去。”
季鎏舫抿了抿唇，没有坚持。见蹇慕澄还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率先起身上楼。
蹇慕澄随后跟了上去，分道之前，蹇慕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发出似得，对季鎏舫说，“季先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嗯！”季鎏舫偏头，给了她一个笑容。
蹇慕澄今晚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第二天天不见亮就起了，给季鎏舫留下了今年最后一份早餐。薛宁经常出去采风，蹇慕澄把车借给她了，先去了薛家拿车，正好拜见了薛宁的父母，逗留了一会儿，才慢慢出发。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第一眼便发现家里多了个女人，蹇母一脸满足的介绍这是弟弟的女朋友。蹇慕澄仔细看了几眼，女孩儿比自己高了几厘米，穿着一双高跟长筒靴，脱了外套，露出中长的黑色卫衣，扎了个丸子头，看上去青春靓丽，五官虽算不得好看，却胜在清秀可爱，性子有些粘人和害羞。
对方弱弱的跟着弟弟叫了她一声姐姐，蹇慕澄笑着应了。她和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弟弟没什么感情，一路开车回来，肚子早就饿了，偏偏一屋子亲戚和父母的注意力全在弟弟新带回来的女朋友身上，哪还顾得了她。
蹇慕澄自己去了厨房，热了些剩饭剩菜，一道小小的推拉门隔不开外面热闹的声音。
“听说皓丞又升职了，那么做父母的真是有福气啊！”
“可不是，今年还带回来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抱孙子的梦就要实现看啊！”
“皓丞今年才二十四吧，读书的时候就是尖子生，二十岁就读完大学，出来工作了。”
“听说皓丞还自修了个硕士，真是了不起。”
“……”
蹇慕澄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机器，机械的刨了口饭，吞进肚子里，感觉心头凉的厉害。明明这么热闹的节日，怎么这么寂寞呢。
眼里的落寞越来越深，像是要盛满整个眼眶，倏地，她拿出手机，似乎发泄似的，给薛宁连着发了好几条信息。
“我好伤心。”
“我想回去了！”
“你看我吃的残羹冷炙。”附上照片。
“觉得自己好可怜。”
满意了，蹇慕澄才收了手机，有时候有人安慰自己也是种幸福。
蹇母似乎看到蹇慕澄许久没有出去，走进厨房，看到自己女儿在吃饭，脸上表情讪讪，急忙问，“慕澄，中午还煮了鸡汤，给你热点儿？”
蹇慕澄笑的若无其事，放下已经空了饭碗，“不用了，我就垫垫肚子，晚上再吃吧！”
季家的直系人口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除了年事已高的老爷子，就是孙子辈的季鎏舫和季清歌，加上人口简单的管家一家也不过堪堪坐了一张桌子。
可季家家大业大，旁支的、做下属的，季家也清净不了，季鎏舫见了几个叔叔伯伯，到了大晚上才安生。有空翻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
季鎏舫盯着聊天界面，眉头深深皱着，像是发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又缩回。在季鎏舫果决的将近三十年人生中，还没有如此为难的时候。
这话应该是要我安慰的意思吧！季鎏舫一脸严肃的在会话框打出一行字，“想回就回。”看了两眼，按了回车。
蹇慕澄正无所事事，家里的亲戚她并不熟悉，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是她发呆的时间，配合的说几句老弟的好话。时间到了九点左右，亲戚们慢慢的散了，蹇慕澄没移动位置的坐在一边，电视的声音开得老大，余光扫了眼坐在中间，被父母女朋友和亲戚包围着的弟弟，一脸平静。
手机微信被设置成了震动状态，感觉到包里的手机颤动，蹇慕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发信人名字，心里一惊，季先生这时候居然会主动给自己发信息？难道是恭贺新春？
蹇慕澄好奇的点开，倏地瞳孔一缩，心脏一紧，恨不得昭告天地，自己做了件蠢事。本来应该发给薛宁的信息怎么发到了季先生那里。
作为最前面紧挨着的会话框，这种错误是可能偶尔犯一犯的，但是，为什么要在自己发这么尴尬的时候。
蹇慕澄想要解释已经不可能了，倒不如将错就错。只是季先生的回复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没有多余的好奇探究，那种只要你高兴就好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蹇慕澄嘴角咧开，在这局外人的姿态下，她终于有了明显的喜悦，“季先生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太不理智了。”难道不该是说这时候走很不像话吗？
那面似乎很忙，蹇慕澄等了一会儿没收到信息，把手机放进兜里，忽然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蹇慕澄迷糊的抬起头，杜佳希眼里充满好奇，笑眯眯的说，“姐姐，你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吗？笑得那么开心。”
蹇慕澄摇摇头，声音有些冷淡，脸倒是保持这同一个笑容，“是个朋友。”
“哦，刚刚我们再说打麻将，姐姐要不要来。”
麻将这东西蹇慕澄是不喜欢的，她从小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长大，老一辈的人对这玩意儿都不大热衷，天天听着老人们嘴里拒绝赌博，幸福百年的口号，从小对类似赌博的麻将扑克如狼似虎。在她看来，有这时间倒不如看书画画。
“我不会的，你们自己玩吧！”就这么回屋也不大像话，她独自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显得和这个温馨的家庭格格不入。
一家人似乎都习惯了，该拿麻将的拿麻将，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其乐融融中，蹇慕澄听见这个第一次登门的未来弟妹杜佳希小声和自己的弟弟说，“你姐姐看上去好严肃哦！”
“她一向都这样，你别想太多。”
蹇慕澄已经从弟弟嘴里听出了不满，她有些懊恼，可是在外面锻炼的厚脸皮的神技到了家里似乎完全失灵了，她装作没听到，倒是主动的给几人沏茶洗水果，“姐，你自己玩吧，别管我们。”
接受到弟弟的笑容，蹇慕澄对他眨了下眼睛，“可要好好照顾下佳希哦！”
小两口脸一红，蹇慕澄施施然走到沙发上，拿起手机，上面已经有了新消息。
“因为我也是。”
“魔都又下雪了！”附上一张雪景图。
“那么那儿下雪了吗？”
蹇慕澄眼睛死死盯着第一条，“我也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季先生也不喜欢在家过年？蹇慕澄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脑袋一转，久违的幼稚神经钻出来，“季先生，既然这样，那我们逃吧！”
这次对方很快回复，“？”
“不如我们过年出去玩一玩？”蹇慕澄乐滋滋的敲字，好像自己已经飞奔到心仪的度假胜地，躺在热带海岛上晒着太阳。
“哈哈哈哈，我逗你玩……”这句话还没有发出去，蹇慕澄就被对方被震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呼吸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