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交往,就是确定恋爱关系两个月了,刘朗还是晕乎乎的,每日揽镜自照,还有三省吾身,总是自问:“她到底图我什么啊?”
刘朗的爱情观,其实是最正的,几个好朋友里面,只有他是做到了对女性的尊重,打心眼的尊重。尊重都过了头,甚至是到了敬重的地步。徐先女朋友的半年一换,刘朗很不以为然,他会站在女性的角度考虑问题,觉得错在徐先,是徐先太不负责任;还有侯毅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刘朗也是义愤填膺,经常幻想着如果是自己处在侯毅的位置上,哪里还会经常出门喝酒,哪里还需要那么多江湖朋友,肯定是天天有时间就和常恒呆在一起,绝不会如侯毅这样的把女朋友丢家里不闻不问。
他觉得徐先那样是不对的,侯毅那样也是不对的,至于什么是对的,刘朗在心里是知道的。但是,明明自己是对的,却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呢?
对女性莫名的敬重,其实是完全缺乏对女人的了解。刘朗之所以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完全是在他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在生活中单独和适龄异性打过交道。
那些和刘朗一起摆黑车的,有些是夫妻档,男的开车,女的吆喝,没坐满客人的时候,女的也坐上车收钱什么的。这些夫妻档开车的,有的是男的凶,经常骂老婆笨,拉不到客人;有的是女的凶,骂男的懒,自己没注意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吆喝几声。被骂的一般都不敢还嘴。
吵吵闹闹,也就是生活应该有的味道。不管是男的凶还是女的凶,刘朗都没意见,他都可以接受这样,不管是骂人还是被骂,刘朗都觉得真不错,都让他羡慕。
那天刚回到家,第一件事,刘朗用个小本本,把写在车尾窗的电话号码抄了下来,再三确认没有抄错,马上就把那串数字给擦了。憨厚如他,也很不想别人看到车尾窗上的这个电话号码。
当天晚上,犹豫再三,怕吵了对方休息,没有打电话;第二天一早,犹豫再三,怕对方没有起床,没有打电话;下午,已经是这天的第四趟出车到了县城,把车停在马路边上,刘朗徘徊忐忑犹豫再三,终于拨打出去了,接通后,听筒里只响了一声,他就赶紧挂掉。
心惊肉跳的,刘朗感觉那个小姑娘,认为这个只响一声的来电,肯定是个电信诈骗犯。
“继续打呗,怎么不打了啊?”后面传来清脆的女声。
猛地扭头,刘朗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脖子喀嚓一响:“。。。。。。你,你好,是你啊?”
“是我,表姐昨天认出你这样的车,说每天这时候,你们都会在这里马路边停车等客的,我就过来看看。对了,我叫吕芷,岸芷汀兰,那个芷。”姑娘一件粉红泡泡裙,笑容甜美。
刘朗在心里想起徐先说的那个段子,关于游泳教练在街上偶遇女学员说的“穿上衣服我都认不出你了”。知道这样想很不应该,马上面红耳赤:“我不知道是哪个字。”
吕芷笑嘻嘻:“如果不是我叫这名字,特意去查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念的。你买新手机了啊?”
刘朗:“恩。”
吕:“那两条浴巾我已经洗了,你看什么时候拿给你。”
刘:“不用还了啊,不是我的。”
吕:“手机多少钱?我来出。”
刘:“不用你出啊,没多少钱。”
吕:“我请你吃饭。”
刘:“不用你请啊,我来请。”
吕:“好啊,你请,走吧。”
刘朗楞了半天,发现上当了,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不过这个当上得很高兴。
刘朗终于正常的微笑,因为那是从心底里涌出的微笑,他微笑着说:“走,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一起走在路上,刘朗直感觉是走在云端。他以前也设想过未来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子,甚至对什么感情类的说法不感冒,他只要象他父母那样的能过日子就好,生活上有些正常的相互关心,家务事上有些正常的商量,甚至一些正常的争吵。
但,不是现在这样子的,这超出了他所有的经验,也超越他所有的设想。那样神奇的认识过程,怎么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抬起头看,天气真好。
范西凉也觉得今天天气真的好,是大好,不是小好。
范西凉从来都觉得一切自有天意,不用急噪,老天安排的就是最好的。机缘来的时候,自己接住就好。
比如孟江就是老天安排的,自己也接住了。至于和孟江是否条件相当兴趣相投,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是老天安排的,老天最大。哪怕老天安排他去死,他也接着。
朋友兄弟里早早有人谈恋爱的,自有他们的缘分。徐先那样的荒唐生活,范西凉谈不上羡慕,也不反感,只是觉得自己不会适应那样过,缘分嘛,不存在什么有缘无分这些鬼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抓得紧的才是缘分,来来去去的那些,不是缘分。甚至,会把属于自己命里的东西,给削薄了。
侯毅和常恒那样的一对一,范西凉也觉得不对头,觉得很不融洽。老天安排,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这是他们的自行安排,不会长久。
范西凉现在正在江边路堤,和孟江一起散步。神态安详,心情平静。看来老天对自己也算不薄了,在该恋爱结婚的年纪,就有一个那么合适的人出现。没有追求表白这一套流程,自然而然,就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对象。而且孟江的样子也没什么遗憾的,世俗的什么鲜花月下,她不是很在乎。
相识的过程比较有趣味,但是相处的时候,倒是四平八稳的,象是通过相亲网站认识的一样,认真介绍各自情况,范西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认定了和孟江会结婚,现在所聊内容,只是把自己的情况交代一下。尽量客观的交代,反正他觉得不管自己是什么人,两人都会结婚的。
孟江最喜欢的就是范西凉这点,该坦诚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坦诚。
吃了几次饭,范西凉就以男朋友自居,那份从容自信在他那里简直是水到渠成的淡泊,一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却又不是蛮横不讲理,是种斯斯文文的坚持,又温柔,又有力。
这样的追求方式,孟江很满意。尽管在范西凉的心目中不见得是追求,而是遇上。
对,就是遇上。书上说的很浪漫的,简简单单说一句“嗨,原来你在这里。”就是那种感觉。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刻骨铭心,但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也没有什么“平淡是真”那种陈词滥调,两人心里都认定,这并不平淡。
孟江的父亲有一家贸易公司,规模尽管不太大,但那是白手起家艰苦奋斗打拼出来的,就想着要把这份生意传下去,所以注重培养孟江。孟江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这两年参与到管理中来,不让须眉,遇事很有主见,公司大事小事都尽在她掌控之中。
尽管聊天内容都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但两人都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很舒服。首先是大方向一致,然后就事论事,不娇柔做作。
孟江:“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爸爸知道了是你当我男朋友的话,恐怕会有些意外,毕竟那天晚上,他对你的印象可不太好,还踢过你一脚。”
范西凉成竹在胸:“这个嘛,你们家那一片的拆迁,我从公司里知道一些内幕,比较靠谱的内幕。下星期第一次上你家的时候,我透露一些?不过那大多只是我根据内幕判断的房开公司的底限。”
孟江笑了:“那就够了,那我就没有问题了。但礼貌上得问你一句,关于我们,你那边还有没有问题?”
范西凉很动情:“你不知道,我多感谢老天爷,把你送到我的身边。还能有什么问题?我们能在一起,一切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