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兴霸万万不曾想到,再次听闻金戈消息之时,金戈金耆长已然是朝廷悬赏缉拿之重犯!
甚至,其义父通判吴天浩都受其株连,被押解至东京汴梁。通判是兼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官吏,其权利,可是非同小可。
吴天浩,身为郑州通判,权力之大,可想而知。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大权在握,却因金戈之缘故,而被牵连,并被朝廷缉拿,可见金戈所为之事,定然是滔天大罪,骇人听闻。当然,其中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这让葛兴霸惊讶之余,也是欣喜若狂!如此而来,曾经的金耆长金坊正,已然是
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成为官府的阶下囚,也是指日可待。
登封县已无任何人,能够挑衅知县水允之的威望。那么,作为押司,作为知县的心腹,自己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而坊市之中,自己更将一手遮天,从此,权势滔天,即将登上人生巅峰。
而今日清晨,葛兴霸从城外回城,方才入城,就被两个光亮脑袋所吸引。贺长生和王力皆是光头,而且身材魁梧,站在人群之中,好似鹤立鸡群,极是引人注目。
贺长生乃是鼎鼎大名的“金钩镖局”总镖头,而葛兴霸乃是县衙押司,虽然,两人没有特别亲近的交情,倒是也彼此熟悉。
在葛兴霸的眼中,贺长生也不过是一个粗俗不堪的莽夫,好勇斗狠。
只不过,因贺长生与金戈亲近,而且其师兄汤俊仁也是主簿,迫不得已,葛兴霸见到贺长生之时,脸上一般都浮现着灿烂而真诚的笑容。当然,是否笑里藏刀,惟有自知。
“咦?贺长生竟然要出城,又是去押镖啊!他倒是有个好的营生,虽然刀口舔血,却也是获利不菲啊!不过,若有一丝差池,就会损失惨重啊!”
“金钩镖局”虽然在登封县,但是,在郑州一道,却也是大名鼎鼎。提起双钩罗汉贺长生的名字,江湖之中,极少有人不知道。
但是,两月之前丢镖之事,也令“金钩镖局”的声望受损。为此。贺长生亲自登门到货主家,赔礼道歉,所有遗失丝绸锦缎,尽数照单加倍赔偿。那次损失,极为巨大,特别是对伤亡镖师的抚恤,更令“金钩镖局”元气大伤。
“嗯?”葛兴霸善于揣摩人心,顿时发现一丝异常。
他发现,贺长生炯炯目光扫视着众守卫神情凝重,好似有些戒备。
“嗯?……他看着那些城门守卫,为何神情却是如此凝重?他与那黑瘦少年,怎么如此亲热?他平日对徒弟和镖师们,可是不假辞色啊!难道那小厮,有着非同小可的身份?是何原因呢?而那小厮竟然牵着如此高头大马,这小厮貌不惊人,消瘦至极,但好像似曾相识呢?到底是何人呢?我过目不忘,若真是见过此人,定然是印象无比深刻,我应该未曾见过此人!”
葛兴霸眉头紧锁,目光闪烁,思绪纷飞。
“此人,却又依稀熟悉,莫非……这小厮原本并非如此样貌?啊……啊……他竟然是金戈,竟然如此模样,不可思议啊……”
虽然,金戈青衣小帽,消瘦黝黑之模样,宛若小厮。不过,葛兴霸,已然对金戈之容貌,可是刻骨铭心,即使金戈差点成了人形骷髅,他还是终于认出了金戈。
葛兴霸真是未曾想到,竟然在这城门口,能够见到金戈。他的眼神之中,闪现出一丝丝恐惧,还有一丝丝惊喜!
“金戈,真的是金戈!我可如何是好?是告知官兵,还是假装未曾识得他!这金戈,可是武艺极为高强,心狠手辣啊!但朝廷的悬赏,可是极为丰厚啊!那可是真金白银啊!甚至,还可以封妻荫子,多么令人心潮澎湃啊!难道,我真的对这大好良机,视若无睹?富贵险中求啊!”难以抑制的兴奋,悄然在葛兴霸心中,缓缓升起,越来越是强烈。
而此时,他对金戈的窥视,终于引起了金戈的警觉。
两人之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彼此对视之际,都愣怔了一下。
“不好!被葛兴霸认出来了!”金戈的脸色骤变,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眼神也变得阴森起来,冷冷地望向葛兴霸,令人不寒而栗。
“啊!金戈见到我啦!那又如何?”葛兴霸恐惧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向那些杀气腾腾的守卫走去……
金戈凛冽的目光,紧紧盯着葛兴霸,他低声对贺长生说道:“哥哥,不好!那葛兴霸,认出我了!”
离城门已然是近在咫尺,遇到葛兴霸,并被他认出来,可真是始料不及。
“啊!”贺长生大惊失色,他抬头望去,葛兴霸难以遏制兴奋和紧张的神情,立刻映入了贺长生的眼中,“这个卑鄙小人,他是要报官?我杀了他!”贺长生嫉恶如仇,他原本就对葛兴霸低劣的人品,极为鄙夷。此刻,他更是怒眼圆睁,豁然散发出无穷的杀气。
金戈目光黯然,低声说道:“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报官!若真是这样,也是天意如此。这些禁军精锐,可是非比寻常,哥哥和王力,绝不可为了我以身犯险!若是你我都落入禁军手中,又如何才能帮我沉冤昭雪?若是光天化日之下,伤了官兵,那也是重罪!如果哥哥真心想救我,那就再寻找机会,再谋良策!”
数月前的金戈,威风凛凛,霸气无双,若想闯出城门,绝对是轻而易举。
但今时不如往昔!
金戈内力未曾恢复,在不伤及无辜情况之下,即使禁军猝不及防,闯出城门,也是难上加难!
“哥哥!稍后,我见机行事,亦可能藏身于城内,无论如何,哥哥和王力,绝不可轻举妄动!切记,切记!”
“好!贤弟,你务必要多多保重!”贺长生强压心中悲愤,用力点了点头,如今之计,惟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