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梅友至今没有名字,综合所有原因的话,这个赵汝愚的因素占了大头,搞定赵汝愚,也就搞定了梅友的身份问题,姓名问题。
梅友看了一眼投降派和宗室子弟同时围起来的那个人,想必就是赵汝愚了吧。这家伙微微发白的头发,每只小眼睛只露出两点白色一点黑色,留着这个时代很流行的山羊须,再加上这一脸的冷笑,活脱脱一副奸人模样。
梅友并没有挺冲史弥远的上去提醒老赵,而是一脸疑惑反问道:“不合礼制么?只有让宗室帮我起名字才合礼制么?”
“那是当然,宗室给皇子选定名字自古有之,正是符合礼仪的。”史弥远答道。
“那既然符合礼仪,为什么我爹爹自我周岁时就请宗室选定名字,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呢?”这一问就将了史弥远一军,既然是合乎规矩,宗室是否根据规矩办事呢?
“这个,宗室那边自然有其考量,下官不是宗室中人,不可妄自讨论。”史弥远直接跳开不答了。
“你不可讨论?那你向皇上请示什么呢?”梅友显得更加疑惑了。
史弥远对这个看似只有六岁的大皇子现在已经心怀忌惮了,他怎么觉得从大皇子天真的发问中,体会到的全是刺啊,还是不回答的好,当即开始沉默。
梅友见状顿感无趣,也在旁边不吱声。一会功夫,老赵已经确定了‘垄’字,‘垄’有超过,越过的意思,表示老赵期望这个儿子超过自己的意愿,这个决定着实把大臣们惊吓住了,这已经有几分确定太子的意思了。
自英宗之后,每一代皇帝都给自己的皇子起单名,并且都带相同的偏旁,比如宋仁宗诸子都以‘日’字为其名的偏旁,英宗用‘页’,哲宗用‘艹’,光宗则用‘扌’,老赵就叫赵扩。
现在老赵取名字,他偏向‘土’,字如其人,老赵性格沉稳,踏实不争,活脱脱一个老实人。他给大皇子起名叫‘垄’,有着超过自己,不任臣子,宗亲摆布的意味。
“那便定下‘垄’字,宗主,明日九月初三正是黄道吉日,朕要告于太庙,天地,社稷,诸陵,以告慰先祖:大宋天下,后继有人。”老赵直接吩咐赵汝愚,带着不可否定的语气。
“皇上,臣和众宗亲以为‘垄’字太过逾越,还需宗室再行探讨。”赵汝愚压根没有和宗亲商量就代表宗亲发言了。
宗室亲族现在全部被老赵强行致仕,在朝廷再无权利,这侵犯了太多宗亲的利益,所以现在看到赵汝愚给老赵找茬,大家都是十分赞同的,更何况赵汝愚本身及时宗主,可代表宗室。
“那族老探讨了六年了,探讨出了哪个字呢?”梅友适当提出了疑问。
“小子大胆,一点规矩都不懂,族中长辈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一名赵汝愚亲信宗亲站出来对这梅友呵斥。
在朝野之上,就算是大权在握的韩侂胄也不敢这样呵斥大皇子,毕竟大皇子代表皇家的脸面,但是在宗室这一类人里,只要辈分比你高,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教训你,这也是这个时代礼教赋予长辈的特权。
当然,被教训的人如果有实力背后再报复回去,那别人自然无话可说,只要你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报复了你,那就不是我做的,是故宗室长辈也不敢随意得罪一些有权有钱的晚辈。
而此时的梅友当然不在不可得罪之列,一是皇帝权利被瓜分,虽然对皇帝不敢不敬,但是对其子女就不用再装孙子了;二则宗室这些年在朝堂经营了一些关系网,即使全部致仕,也能在朝堂发出自己的声音,还算有权力在手。
是故,按照礼制,梅友在宗亲面前,在老赵面前,在大臣们面前被呵斥也只能忍着,还必须得点头称“是”。
但是梅友是这样认怂的人么?别人都骂到脸上了,他会不敢还嘴?
所以梅友直接一个躬身。说道:“是。”
然后委屈的哭了起来,哭的满殿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太不像话了,身为皇子,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作此丑态,成何体统!”赵汝愚气愤的说道。
“宗主所言极是,我皇室血脉断然不会作出此等行径,看来宗主担忧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一名宗亲大声议论。
“哦,宗主担忧的是何事?明伟兄还请解惑。”另外一位宗亲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赵明威轻笑一下,说道:“当然是我们这位皇子恐怕不是天子血脉的事啊。”
话音刚落,梅友直接冲上去对着赵明伟的手就是一嘴下去,死咬不放,老赵怒气值也满了,站起来手指赵明威,喊到:“竖子安敢辱朕!来人,将赵明威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即日起,隔除宗室身份,贬为平民。”
门外侍卫立刻蜂拥而入,正待将赵明威拉出去,却听到赵汝愚喝到:“且慢!陛下若是如此对待宗亲,岂不寒了宗亲们的心,赵明威一时糊涂,看在他是陛下堂侄份上,饶他一次吧!”
老赵听到赵汝愚的话,怒气也微微淡退,看着自己的儿子还在咬着赵明威的手,一脸的凶狠,大有不咬掉一块肉下来决不罢休的意思,略赶欣慰。
侍卫们不敢动了,全都望着皇帝,梅友仍然咬着赵明威的手不肯放下,目露凶光,更加卖力的咬住赵明威的手,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
“大儿还不松口,呆会又有人要编排你没有皇室气度了。”老赵开口道。
梅友这才松开嘴,赵明威刚刚听到老赵要打他五十板已经懵了,皇帝从不敢对宗亲下手,这次难道就要拿他赵明威杀鸡示猴,等到梅友松开嘴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当即抱手惨叫。
“此等竖子,当众辱我父母,轻蔑皇家,吾恨己年幼,否则定要将他斩于殿外!”梅友一字一顿,目露凶光。
“好,吾儿当有此气节!为父焉能被你这后辈比了下去,还愣着干嘛,拖出去打!”老赵难得也硬气了一把。
侍卫们立刻把赵明威拖下去,五十大板,皇宫侍卫们可不会给你留手,身子弱一点基本上就要咽气了,身强体壮的梅友两三个月也下不来床。
“皇上,小侄再也不敢了,饶我一次啊,皇上,族老,族老还请帮我求情啊,族老!”赵明威声音越来越小,赵汝愚也一直在求情。
往常只要用宗室不满,天下人会说闲话等理由就能哄住的皇帝,这会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怎么劝也没用,赵汝愚甚至言明赵明威的父母兄弟必会去宗庙哭诉,最后宗室大乱,但是皇帝还是不闻不问。
韩侂胄见此情形,进言道:“陛下,宗室子弟赵明威自恃皇族,在临安城霸占良家女子,包庇城中恶霸李四,百姓深受其害,还请陛下查明真相,严惩作恶者。”
赵汝愚本来就对韩侂胄弄自己下台耿耿于怀,现今更加不满,看向韩侂胄的眼神中充满着杀气,但是韩侂胄说的都是实情,他也没有办法反驳,加上此时皇帝似乎不再害怕宗室的威胁,只能瞪着眼珠子不敢言语。
“看来朕登基以来的几年时光,对宗室太过优待,致使这些人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老赵也开始怀疑自己对待宗室的容忍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过软弱可欺。
再看向赵汝愚时,老赵眼神已经变了,变得充满凌厉。自己的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被欺负,这个皇帝当的也太窝囊了,老赵发现对待这些宗亲再忍让也之后让他们在你头上肆意妄为。
宗亲在朝堂已经没有地位,再没有往日的权势,老赵之所以一直顺着他们完全怕他们耍泼去哭宗庙,闹得天下人都以为自己狠毒无情,对自己的亲族都能下得了手。
如今,他们都在皇帝面前侮辱皇子了,再忍下去,怕是这皇位都能被他们任免了。老赵总算是做出了改变,这是第一点和历史上的宋宁宗不同的地方,源自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