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动作很快,一系列组合拳行云流水。
先是“追复汝愚、朱熹职名”,使“伪党之禁浸解”,又将主战派“薛叔似、辛弃疾、陈谦皆起废显用”;继而“追封岳飞为鄂王”,“追夺秦桧王爵,命礼官改谥”,将秦桧谥号“忠献”改谥“谬丑”;最后将韩侂胄官居“平章军国事,立班丞相上”。
同时韩侂胄还兼任国用使,相当于现代的财政部长,到了这一步,韩侂胄手上军权,财权,全部在握,主战派声势无两,一旦开启北伐,将不会有丝毫阻碍。
同时,朝廷也诏内外诸军密为行军之计,命兴元都统司增招战兵,如今北伐之势如同在弦之箭,主战派武将磨刀霍霍,勤加练习,文臣绞尽脑汁替老赵写北伐诏书。
四月末,开禧北伐正式开始,兵分五路。主战派的各位高层纷纷受封军职,统帅四路兵马,第五路兵马自然便是安定王率领的安定军了。
历史上受封为山东京东招抚使的郭倪派兵攻宿州(今属安徽),本就是建康府(今江苏南京)都统制的李爽响应号召率部攻寿州(今安徽凤台),江陵府(今属湖北)副都统制皇甫斌攻唐州(今河南唐河),江州(今江西九江)都统制王大节攻蔡州(今河南汝南)。
在梅友这个世界仍然没有大的变动,四路出击的方案商议梅友并未参与,但是作为史上从未出现的第五路兵马,安定军的消息只有韩侂胄一人知晓,并且只是大致告诉作战路径。
梅友的三万大军全军出击,只留下两万多的预备军看守军营,守备小城,开展期间,小城封闭,只允许每月三次的物资进入。
大理寺狱,史弥远单独的牢房内,有一中年文士,站在牢房墙壁前,墙壁上就像是有一副大宋堪舆图一样,眼珠不停转动,想要分析出韩党一行的出兵方略。
监狱入口处传来异动,牢头将赵汝述这位宗亲带了进来,虽然老赵早就下了不允许任何人探监的命令,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监狱中的狱卒,牢头们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放些有关系的人进去,收些劳务费,只要人还在里面,那一切都问题不大。
到时候有人查起来,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了,就说是只有送饭的工作人员进出,其他的都不知道,到最后朝堂之上肯定有人帮他们说话的,毕竟这些事情也经不起查。
“史侍郎,如今朝廷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分四路出发,我等该如何行事啊?”史弥远作为投降派的智囊人物,没有史弥远亲自谋划,投降派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等早先安排都布置下去了么?”史弥远对后续步骤全然不关心,因为身在牢狱,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这些投降派这次能进来告诉一些消息,并且问策与他,已经是算他们手眼通天了。
“已经全然布置,就是不知道后续,大家心里都发慌,这才使出大把人情,派我进来问问。”赵汝述苦笑道。
“按照先前的动作做下去即可,如今多做多错,我们已经落入有心人眼中了,”忽然,史弥远反应过来了,既然他已经被特殊关照,那么大理寺监狱...
“明可兄,你就安心在这陪我吧。”史弥远谈了一口气,对赵汝述说道。
“陪你?这次进来就是陪你解解乏的,不过,只有半个时辰时间,等等,史侍郎说的陪你是什么意思?”赵汝述也不是笨人,史弥远一提不过片刻,他就想起来了什么。
“下官先行告退。”赵汝述不敢久留,拔腿就跑。
刚刚走出监狱门,就被张岩带着的人将他逼入大理寺。
还是那间监狱,背押着路过史弥远的单间,神情落寞,如今宗室失势,就算他喊出:“我乃宗室中人,犯了法理应交给宗族处置。”
却也没有人理会,怎么说也是宗室中人,理应有一个单间,十二平米,独立卫生间,带窗,一应家具全都齐全,不拎包也能入住。
投降派众人如今在梁成大家里汇集,等待赵汝述的消息,但是等了半天,却是赵汝述的家丁跑来求救,他家主人被抓入大理寺了。
这个消息如同天雷震耳,正在商量对策的投降派中,当即就有人站起抱拳:“各位,这天色看样子就要下雨了,在下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床铺还没有收,先行告辞了!”
“冯兄等等,你忘了咱们两家的被子是一起晒的,同去,同去”
“各位,在下家中第二十房小妾今日就要生了,先行告辞!”
...
盏茶功夫,原本还满满当当的议事厅,现在只剩下梁成大,李知孝等投降派中坚层。
作为投降派高层,就算今日走了,到时候主战派清算,他们还是典型,不管今天是走是留,还不如在这里商量商量对策呢。
而那些走了的投降派官员,本就是为了安稳,问了保住现今纸醉金迷的生活才报团取暖,如今看到投降派高层去大理寺探监都会被抓起来,很自然的推出投降派气数已尽的结论。
他们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撇清关系,观望一阵,反正对于主战派来讲,这些人充其量就算个臭鱼烂虾,不值得针对。
“出谋划策之人已经在大理寺呆着了,我等该如何是好?”
“少了他史弥远,难道我等还活不成了?再说,不是已经有现行的计策正在实施么?”
“可是,少了史弥远,后续有什么变化我等该如何应对呢?”
“那咱们就来个以动致静,多做出一些动作,让那韩侂胄不敢轻视我等,反而要付出精力看住我们,也算是为这北伐增加几分阻力,各位怎么看?”梁成大摸摸下巴上的细小绒毛,一脸高深的说道。
“好一个以动致静,梁大人真是机智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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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梁大人高见,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动作呢?”莫泽问道。
“咱们第一件事,就是弹劾那安定城,至少要他们停产,断绝安定军的补给。”
“好计策,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妙不可言啊,梁大人真乃诸葛孔明再世啊。”
...
一群臭鱼烂虾,能够翻出什么风狼来,这就是韩侂胄的想法,对于梅友的一再要求,他也不好拒绝,只好派出张岩在大理寺那里守着。
“哦?果然抓住了赵汝述?”韩侂胄惊讶了,真的有投降派违背上令,暗自摸进大理寺狱探监,这无疑是加重了韩侂胄心中的某些揣测。
“这史弥远,不一般啊。但是这大皇子,更是不一般。”韩侂胄如今军权,财政权都在手中,虽然不敢有反心,但是对于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已经在心中早早谋划了。
“让张岩网住投降派那几只虾米,不要让他们蹦哒的太狠了。”韩侂胄向左右吩咐,便又埋头手中的物资调度,人员调动信息中去。
不少有兵法造诣的主战派成员都被安排率领一军奔赴战场,但是张岩这个主战派中坚,却因为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军事素养而被留在临安看家,不是,是稳住大后方。
张岩心里是有怨念的,他的政治立场很是单纯,那就是收复东京,赶走金朝,一雪前耻,和利益,权势无关,他本身也是性格刚直,但同时又愿意多想问题。
就像现在,抓了赵汝述之后,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忿,他就想要将那些背后乱窜的老鼠们一锅端了,又怕把事情闹得太大,引起投降派大规模反弹,动乱朝政。
但是韩侂胄这句口信,却是给了张岩无穷信心,什么叫网住几只虾米,就是说,boss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中,你随意折腾,不要太过就好。
所以,这些人,就当是他张岩在此次北伐的功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