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特奉我东厂厂公及陛下之命,邀刘皇叔及关张二位英雄襄助,拯救万千黎庶,平定河山动荡,再续汉家荣光!”
“竟……竟有此事?”
巨大的惊喜像一股热流,从刘备脚底直冲上了天灵盖儿。
尤其那一声“皇叔”入耳,更让他仿佛一个饥肠辘辘了几十年的饿汉,终于等到天上掉下馅饼来。
刘备一把将童贯臂膀握住,颤声道:“陛下……如今可安好?”
“陛下已为厂公及众人护送出城,如今在宛城落脚,正欲招兵买马,引贤纳将。”
念头一动,刘备便知这陛下指的是弘农王刘辫,这让他更加欣喜。
相比起经董卓之手立起的汉帝刘协,这位“先皇”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效忠对象。
流落宛城,手中无人,但却身怀宝器,为大汉正朔!
可以说,若是能扛过最难的起步阶段,待旗号一亮,刘辫朝廷几乎旦夕之间便能与刘协分庭抗礼。
甚至由于董卓废立、跋扈无道的缘故,刘辫在正统性和天下士人心中的地位上,还要高出不止一筹。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自己行军打仗多年,两兄弟更是不世出之万人敌,到时候又有正统之名在身,何愁聚不起一支能征善战的无敌王师?
一旦自己皇叔的身份坐实,再与二弟、三弟护佑左右,帮助刘辫收揽诸侯、诛灭董卓,那自己祖辈都做不到的事情、祖辈都坐不上的位置,就要落在他“织鞋贩履”的刘玄德手里了!
什么他妈的叫光宗耀祖啊?
此时的刘备尚未经历太多挫折磨砺,没有那么深的积淀,也没练出“惊雷劈筷”的绝技,加上还不到而立的年纪,一时面上喜形于色,红润有光泽。
“陛下和厂公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童贯笑笑,一副高深敬仰状:“此乃厂公大人告知于陛下,言皇叔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不知可对?”
此言一出,刘备由喜转惊,关羽、张飞露出的笑意也凝固在脸上。
“厂公大人可识得刘备?”
“该是不识,大人自幼便在洛阳长大,从未出城。”
“这……”
“皇叔勿以为怪。”童贯笑着与刘备三人坐下,接着讲述道:“厂公大人曾与我等戏言,说这世间万事,他可前知五百年、后知两千年,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依贯看来,毫不夸张。”
刘备呆呆吞了口唾沫,“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然也,陛下此次能从洛阳虎口脱险,也全倚仗厂公运筹帷幄。”
刘备自然知晓智囊和谋士的作用,他摸爬滚打这些年,如今仍是人微言轻,就是因为身边无人能够出谋划策。这时听闻刘辫身边竟有如此高才辅佐,巴不得当下启程、星夜投奔。
当初黄巾之乱,他起兵也不过为了保境安民,搏份功业,只觉得自己才能志向不可浪费与草鞋凉席之上,又何尝有一争天下的念头?
眼下,自己与理想成真的距离,似乎比汜水关到宛城还要近了。
“恨不得随陛下与厂公左右,便是为一马前卒也毫无怨言!”
刘备动情慨叹,说着,一双眼眶竟渐渐发红,叫初逢此景的童贯深受触动。
“刘皇叔,真忠志之士也!”
刘备笑笑,长臂揽住关、张二人道:“二弟三弟,陛下能虎口脱险,又得此大贤辅佐,这是我汉室再兴之兆!天不绝我炎刘,此正是我等投效、护国安民之时,你二人可愿随为兄前往宛城?”
“正该如此,关羽皆听大哥安排。”
“大哥和二哥去哪儿,俺就跟到哪儿!”
“好兄弟。”刘备拍拍二人肩头,朝童贯道:“不知千户大人——”
“哎!皇叔唤我童千户便是,您乃汉室宗亲、天潢贵胄,童某可受不起。”
听到这话,刘备眼眶又是一热,忍不住掩过面去。
他身份自始至终未曾变过,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
可这遥遥华胄的身份,若他人看得起,自然抬举一声,若是看不起,那便比平民还要可笑。
昔日受赏,就是区区一个督邮都能在他眼前作威作福,叫他恨不得用鞭子活活抽死,可如今这位东厂千户,地位比督邮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对他却仍是恭敬有加,怎能叫刘备不感动。
“好!童千户。”
刘备拭去泪水,朦胧的视界中,眼前的童贯就像是黑暗中的星火,是改变自己人生道路的引路人,当下亲近之意更甚,甚至还带着几分敬重。
“不知我等,何时前往宛城?”
“皇叔稍安,据厂公大人所言,这联军不会持续多久了。”
“哦?”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刘备道:“不知厂公大人以为,这次联军会胜会败?”
“厂公大人没有说明,贯也不敢多言。”
“今日那华雄才被我二哥斩杀,联军又有大义在手,便是有那些没长脑子的小人从中作梗,想输也不那么容易!”却是张飞出声道。
“三将军说得不错,”童贯抚须笑笑,“待时机一至,我等就和曹公一道,脱离联军前往宛城,觐见陛下和厂公大人。”
“孟德公也欲投奔陛下?”刘备一惊,“敢问千户,联军中还有何人会随我等一道?”
本以为自己能够抢占先机,没想到势力比自己强得多的曹操也有这般心思,这叫刘备一时多了些紧迫。
“厂公大人曾言,联军虽有十八路,可称英雄者,不过曹公、皇叔,还有关、张二人耳,如今一见,贯对厂公大人更是敬服了。”
听到这话,关羽微笑着捋起了那柔顺黑亮的长髯,张飞也大笑道:“大哥,俺还道文官都是些迂腐之辈,今日方知什么才叫大人物,待到了宛城,俺张飞定要与他痛饮三百坛!”
……
涅阳,张府。
“……这风寒,《素问》中曾有记载,‘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
眼前男子看似只三十上下,实际却已过不惑之年,面色红润、短须齐整,炯炯的双眸中带着温和的光彩。
正是“医圣”,张机,张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