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冬天,格外的寒冷。
地处江南的龙虎山,滴水成冰,人们都是躲在屋子里面烤着火,外面除了很少的路人,几乎没有半点生机,大地一片萧条肃杀景象。
龙虎山脚下,毗邻泸溪河的龙虎庄园内,炊烟袅袅。
苦禅和尚吩咐剩下的那头猩猩,去后面抱一些干树枝回来,他还要给灶里填些火。
完颜长松来到江南后,一直就住在这里,苦禅虽然模样凶恶,心地却是善良。
尤其是楚流风交代了的事情,苦禅和尚更是不会打折扣。
苦禅大半生过去了,做着酒肉和尚,倒也优哉游哉,这几十年来,在他心中,唯一敬仰的就是故去的张老天师,因为张老天师和他实属半个师徒的情份,虽然佛道有别,但是情义无界。
另外一个让苦禅由衷钦佩的就是楚流风,十几年了,楚流风平安归来,苦禅和开封府大相国寺的火大师常有火一样,高兴地开怀畅饮了几天,人生有此高兴事,就要把酒须尽欢。
大猩猩去了好半天,还没见回来,苦禅蹲在地上开始骂骂咧咧,这个畜生,又去贪吃了?
阳西真这时也从厢房来到灶堂,看着忙碌的苦禅,阳西真忍不住打趣道:“苦大师,真的有劳您了,还要您来伺候我们小辈。”
苦禅头也不抬,拿了一根干树枝,扔进了灶里面,过了一会才说到:“大小姐,你把夫君带了回来疗伤治病,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们的客人,我们不能怠慢了人家啊。”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怕长松不习惯江南的生活,还专门给他搭了火炕,也多亏这火炕,要不这冬天真的难过啊。”阳西真说到。
苦禅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又朝着屋外骂道:“孽畜,还不回来,等你回来老子断你一顿吃的。”
看着苦禅的样子,阳西真噗嗤一声笑道:“苦大师,等长松伤好了,我们回昆仑山,给您带一些好酒和干牛肉回来,昆仑山的酒都是用雪峰上的千年寒雪酿造而成,味道甘烈无比,干牛肉也是昆仑山特有的,在江南是没有这么好的牛肉。”
苦禅一听有好酒,来了兴致,盯着真真骂着:“你这坏丫头可不能欺骗老子,老子就等着你的昆仑山好酒。”
一声低沉的呜咽声音,从庄园外面传了进来。
苦禅皱了皱眉,大步走向庄园外面。
阳西真听得呜咽声,也像是大猩猩发出来的,忙跟着苦禅出了庄园。
二人到了外面,不禁吓了一跳。
大猩猩两只脚一簸一簸的走着,一只手抱着一大捆柴,一只手扶着后背上的一个人。
看样子大猩猩背上的人也是一样受了伤。
苦禅接过大猩猩手上的干柴,阳西真也帮着把那个受伤的人拖进了庄园。
看着灶堂地上的那人,苦禅凝视了一下:“这人受了内伤,而且看起来此人功力很高,长的样子也不似我们汉人,倒是有些像蒙古鞑子。”
阳西真道:“先别管他是什么人,苦大师还是先救他一救吧,我去喊阿茹娜来,她来了等这人醒了问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火暖暖的烤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
地上的受伤的人,在苦禅施了几分内力进去,加上阿茹娜又喂了几口水给他,已经慢慢醒转过来。
那人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苦禅和阳西真,忽然看到蹲在旁边,捧着水碗的阿茹娜,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阿茹娜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不是和楚流风在一起吗?”
阿茹娜又喂了那人一口水:“我和流风哥哥一起到了江南,他安顿好我们之后就走了,你怎么受了伤呢?云大哥。”
苦禅看二人认得,自言自语道:“我这庄子,没事几年都不来一个人,这下子来了几个不说,还都是天南海北的。”
地上的人转过头,想撑起身子来,阿茹娜忙扶着他慢慢坐了起来。
那人知道是苦禅等人救了他,向苦禅谢道:“感谢大师相救之恩,在下云海山,蒙古科尔沁部落人,因为遇到强敌,一直脱身不得,受伤之后才辗转至此。”
苦禅回过头看了看云海山:“年轻人,你既然和阿姑娘相识,倒也不外人,也不用说客套话,安心在这里养伤,伤好了再走。”
阳西真在一旁忍不住咯咯笑到:“叫阿茹娜,还阿姑娘,人家蒙古那边不这样称呼的。”
苦禅瞪了瞪眼睛:“入乡要随俗,到了我地盘,就照我的规矩来。”
阿茹娜也不禁笑了起来。
苦禅这时走近了云海山,蹲在地上问到:“你这身手,很是不弱,怎么还有强敌?看来那强敌比楚流风也差不了多少啊?”
“大师过奖了,天下又有几人能在流风公子之上,不过我的对头确实有些厉害,但愿他们不要找到这里来,还会连累你们的。”
阳西真和阿茹娜听云海山这样一说,都是面色大变,阳西真是怕又有人追过来,缠着他和完颜长松。
阿茹娜虽是不懂武功,心里则是想着,云大哥和流风哥哥都是那么高强的武功,难道还有更厉害的人吗?
苦禅又道:“你是何人门下?”
“家师蒙古喇嘛教龙象上人。”
苦禅瞪大了眼睛,又是看着云海山:“难怪了,龙象上人的弟子,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也是我佛门中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