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当然不是真的想让小乔暖床,只是逗一逗她。
自己这身体才六岁,那什么……咳咳,他看了看自己的食指。
差不多吧……
“今日丑时,有信使来报,大约午后大王便会回城,饭后各自去整理好……”
夫差来到饭厅发现人都到齐了,琴夫人在给大家说他父王要回来的事。
夫差就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看到小乔在门口时不时地望向他,他故意对着她挑了挑眉,做了一个坏坏的表情。
小乔的脸“滕”地一下就红了,然后低着头不敢再看夫差。
夫差嘿嘿一笑,也不再逗她。
胜玉在和寺吁讲悄悄话,徐薇则认真的在听琴夫人讲话,公子山看着面前的鸡蛋直流口水,公子波有点兴奋,大约是觉得父王要回来了吧。
琴夫人把事情说完就入席了,大家也都纷纷开吃。
一碗干饭,一盘菜,一鼎肉汤……
这个时候铁的冶炼方法还没成熟,铁还未被大规模应用,人们称铁为“恶金”,只是做些农具,做饭用青铜器,鼎、釜什么的。
“吃是科学进步的第一动力!”
夫差觉得有必要把冶铁的方法弄出来了。
……
饭毕。
寺吁牵着胜玉的手快步跑了过来,刚刚在饭席上就察觉到寺吁有话说了。
“哥~”
寺吁抱着夫差撒了个娇,夫差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可爱的表情就瞬间软了下去,温柔的问到:“干嘛?”
“为什么你昨天讲故事不叫我?”
“额...”夫差看了眼胜玉,她两只小手手在不安地打转。
夫差轻声地说道:“因为……你长大了,床太小……三个人睡不下……对!睡不下!”夫差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其实他觉得寺吁快六岁了,该自己睡了。
胜玉闻言则插话道:“哥哥骗人!明明睡得下。”
“……”
寺吁嘴角一瘪,泪水盈出眼眶,梗噎到:“呜呜...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夫差连忙把她抱进怀中,拍着她的背说:“怎么会呢?寺吁这么可爱,哥哥一辈子都喜欢!”
“那...那寺吁也要听故事...”
“好!哥哥每晚都讲给你们听!
“真的吗?”
“真的!”
夫差看到胜玉闻言一喜。
让夫差没想到的是,寺吁收住眼泪的速度也超级快,然后……夫差就看到她和胜玉像是做了坏事一般牵着手飞快地逃走了……
“这……”
知道真相的夫差眼泪掉下来...
“套路啊!都是套路!”
“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眼泪得人心!”
……
季扎的府邸并不远,走了两刻钟吧。
街边商业并不繁荣,也许是刚迁都没多久吧。
车夫去叫门,夫差也下了马车,报上名后,仆人进去请示,不久后就回来把夫差迎了进去。
“四叔公的院子还挺雅致的。”夫差跟在仆人的身后,四处打量着院子,院中花、草、树、池错落有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公子,到了!”仆人向夫差示意,夫差看去,门没关,应该是书房吧,倒是很多竹简。
“多谢了!”夫差回了一句,然后进入了屋内。
“孙儿见过四叔公!”夫差进来时季扎也正转身,夫差顺势也就见礼了。
“免礼、免礼!”
季扎很慈爱地将夫差拉到书桌旁,桌子上正是夫差昨日给他的造纸之法。
二人席地而坐,季扎捋着胡须拿着那纸对着夫差说到:“昨日回府之后,我将纸上所记反复摸索,上面图例文字清晰,但有一处,吾百思而不得其解。”
“哦?何处?”夫差也疑惑了,自己明明画得简单明了,文字记录也详细无比,按理说季扎这种有大学问的人应该很容易弄懂啊!为何会有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季扎指了指纸上的某一画,问到:“这大锅为何物?”
夫差闻言抽了抽脸颊,原来纸上画的是一群人围着大锅倒原料,旁边配有文字“……倒入大锅中煮……”
夫差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失误,于是,他解释道:“这是用铁锻打的类似于鼎的可用于烹饪蒸煮的炊具。”
“哦?”季扎捋了捋胡子,问道:“铁刚而脆,如何锻打?”
夫差看着季扎不解的眼神,知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现在的青铜冶炼技术高度发达,不再是把火置于陶尊之外融化铜,而是把碳铜置于陶尊之内一起融炼。
若用此法炼铁,先不说温度不能达到,有些铁合金融点低,融化之后也极易被氧化而变得不易锻打。
所以,夫差并没有回答。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他只是翻了翻书桌,找到一卷空竹简,提笔写到:“置一高炉,自上而下设炉喉、炉身、炉腰、炉腹、炉缸五部,铁由炉喉倾入……”
当炉子里的碳变成碳氧化合物后,就具有还原性,这样就能把氧化后的铁还原成杂质较少的熟铁,这就是简单原理。
当然,夫差写的很详细,包括建制、鼓风、炸炉……等一系列问题。
吴国盛产高岭土,耐火材料不必担心,其它材料比如煤,夫差盯准了景德镇,现在叫新平,属于邗越一脉,但已经被吴国征服了。
季扎就在旁边递竹简,看着旁边堆成小山的竹简,他第一次觉得造纸势在必行……
“呼~”等写完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夫差揉了揉发酸的膀子,脚也麻了,真是的,这些人咋会认为椅子不和礼制?光脚才是大礼?
他站起来走动了几圈,季扎还在看着竹简上的内容,当然,有太多他是不明白的,夫差也不想给他上一堂化学课,术业有专攻,匠人能明白就行。
至于产生的大气污染,这个……烟雾是工业的荣耀!
“这……”季扎并未如夫差所想的一般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对着夫差大夸一通,而是慢慢地翻阅着竹简,疑惑不解地说到:“这样真的可以炼出易于锻造的铁?”
“嗯!”
“那如此也就明了了。”季扎捋了捋胡子,并未觉得铁有多大用。
现在铁的用途也很少,他自然忽略了铁的重要性。
见此,夫差便开口说到:“四叔公,若用此法,可以炼出大量易于锻造的熟铁,试想那时吴军,手持铁剑、身披铁甲,披坚执锐,所向披靡,岂不快哉?”
然而……季扎根本不为所动,反而露出一副“真的假的?”“我人老,你莫不是在诓我?”的表情。
夫差见此,强压着吐血的冲动,缓缓来到季扎身边。
其实,这也不能怪季扎,这个时代还没人见识过钢铁洪流,不知其利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了,四叔公,我们不谈这个了,这纸能造吗?”夫差决定不把炼铁的事交给季扎了,他准备自己弄,到时候看着季扎后悔的表情岂不美滋滋?
“这铁锅能换成鼎吗?”
“这……应该能吧,到时候试试吧!”
“那试试就试试吧!”
夫差又和季扎探讨了一下造纸的问题,季扎连连夸赞夫差聪明,然而,夫差已经没了任何欣喜,他惦记着让季扎后悔呢!
“……若这纸造出来献给吴王,此功可以封爵!”
“哦?”夫差听到此处眼睛一亮,急忙问到:“什么爵?”
“公爵不可能,侯爵也有点悬,倒是伯爵有这可能。”
夫差闻言一喜,伯爵封地可有七十里呢!
“四叔公,这封地可以自己选吗?”夫差希望能自己选,这样就能封到新平去。
季扎看着夫差希冀的目光,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封地都是由王上和天子决定的。”
“啊?哎~”夫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季扎看到夫差失望的模样便问到:“你想封到哪儿去?”
“新平。”
“新平是哪儿?”
夫差看了看身后墙上的地图,在彭蠡泽东边和余干县北边的空白地方指了指。
季扎看了,疑惑的问到:“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夫差当然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他痛心疾首的道:“四叔公!我吴国与楚、越两国常年交战,死伤将士无数,但我吴国人民却勇不畏死,见此我甚是感动。”
“且我身为吴国公子,虽年幼,但恨不能着甲携兵,直入郢都、踏平会稽!故而我欲尽一己之力,为国戍边!”
夫差一段话把自己都感动了,涕泗横流啊!但他很明显地看到季扎的脸颊抽了抽……
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太夸张了,于是他抹了抹眼泪,继续说到:“而且,我与公子波交恶,若他日他继位为吴王,我命休矣!”
“哦?这就是你要远封边疆的原因?”季扎摸着胡子,觉得这才是夫差想封到边塞去的原因。
他心里暗道:“这小子还挺有忧患意识的嘛!不过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公子波确实与他交恶。”
季扎拍了拍夫差的头,安慰到:“别怕,公子波应该不是那等睚眦必报的人。”
夫差叹道:“到时候还请四叔公多多关照,孙儿料想他必不敢对四叔公无礼!”
季扎没有说话,心道你老爹连兄长都敢杀,谁知道他儿子敢不敢杀老夫?
“咦~虽然不能自己选封地,但不代表不能影响吴王的决定啊!”季扎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夫差说到:“你父王分封时会向大臣问询,那时老夫倒是可以进言!”
夫差闻言眼睛一亮,急忙问到:“此话当真?”
季扎笑着捋了一把胡子,对着夫差说到:“放心吧!此事交给老夫了!”
夫差欢喜无比,本想在老头子脸上亲一个,但看到那张皱巴巴的脸瞬间就索然无味了……
于是他抱着季扎的腰欢快的蹦了起来。
“哦!四叔公万岁!四叔公万岁!”
“呵呵呵!臭小子!别乱蹦……哎呦!我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