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军依次从背阴下山,先悄悄潜入伏击兵团之间的空隙,断了他们彼此的协助。
又突然在背后袭击,那军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顿时山腰上厮杀一片,血染了半边山。
赵启明没想到埋伏兵被偷袭,恼怒不已,心想,这些叛贼既是从山上下来的,那这山头,怕是已经空了。
又想着柔婉公主如今就在山顶,是死是活,只要带回就可以请功领赏。便亲自带了一队人,向着山顶杀去。
山顶上刚刚厮杀过一阵,两边都退了兵,如今血流浮橹,尸横遍地。
赵启明踏过尸体,走向营帐,却是心生疑惑:“即便是那些贼兵绕去了山腰,这山顶上也不可能一队人没有,如何就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越想越不对劲,停了脚步,四处张望,却真的是不见一个人影。
赵启明不敢贸然前行,带着那一队人,向后退了几丈,又向前走了几丈,又怕被人断后偷袭,又向后退了几丈。
泠然这些人,则在山顶背阴处潜伏,看着山腰上的厮杀,皆一声不出。
泠然想出这空城计,其实并无十足把握。
她想着赵启明若是不敢进攻,他们可以拖延到山下红巾军上来援助。若是他敢进攻,她就与他殊死搏斗。
赵启明多年带兵打仗,虽怀疑是空城计,却也十分谨慎小心。
他一边派人下山去唤援兵,一边命人放火烧了营帐。
熊熊烈火烧了起来,顿时火光冲天。赵启明见营帐内也无人,更是不敢前进半步。
赵启明心想:不如就停在这儿,等山下的兵杀了红巾军上来应援,再将山顶之人一举拿下。
再看山下的局势,红巾贼人明显处于劣势,官兵们势在必得。
他正等着官兵上山,等来的却是红巾军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赵启明的队伍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缴了枪械。
泠然一众人,也从山背阴处出来。
“泠然!”
泠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陡然一惊。
只见黄煜手里拿着那把雕纹乌青剑,浑身沾染了鲜血,向着泠然奔过来。
“哥哥!”
泠然忙迎上前去,话音未落,已是泪如泉涌。
“多年不见,妹妹可好?”黄煜给泠然抚平了一缕头发。
泠然点头,哽咽道:
“哥哥,可有受伤吗?”
泠然看着黄煜身上的血,担心不已。
“妹妹放心,不曾受伤。”
泠然才放下心来。
黄煜的副将龙祥前来禀报:“敌兵投降一百二十三人,其余已尽数消灭。”
泠然身后,郭大学士,刘春山等人皆对黄煜感激不尽。
黄煜愤恨地说:“龙覃会只为抵御外敌,本无意逆反。今见这朝廷官兵欺人太甚,红巾军又寡不敌众,我便带了弟兄们来应援。官逼民反,民岂能不反!”
郭大学士痛心疾首:“老臣在朝多年,殊不知这朝廷如此昏庸无道!”
“泠然,柔婉公主......”黄煜见郭大学士神色凝重,问道。
泠然低下头,垂泪不语。
黄煜顿足捶胸:“还是来晚了一步!”
“或许我们母女,本就无缘相认。尽人事,听天命吧!”泠然泪眼婆娑地看向父亲。
父亲神情悲伤,听泠然说这句,也落了泪:“泠然,你母亲,已经认出你了。她临走前说,她已经见过你了,再没有遗憾。”
“父亲,如今母亲走了,请父亲随我一起走吧。”
“我还要回青崖去修行。泠然,你且去吧。好好保重。”
泠然点头,再拜:“安葬母亲之事,还需劳烦大家。”
“这儿有我们呢,泠然,放心去吧。”
泠然又对刘春山和陈虎二人拜谢一回。
黄煜对她再三叮嘱,泠然和郭大学士便踏上了回程。
泠然如此仓促,辞别父亲和哥哥,确是有当务之急。
二人快马加鞭回了,泠然让郭大学士回去休息,自己入了宫内。衣着都未来得及换,进了勤政殿内,太子正对着一个折子焦虑不已。
“泠然!......怎么了泠然?”太子见泠然手脸都有伤,衣服破败不堪,吃了一惊。
“舅舅!”泠然跪拜在地。
“快起来泠然,万不可行此大礼。这趟出门劳苦功高。合该好好封赏你的。”
泠然起身。
“舅舅,赵启明被起义军俘虏之事,想来舅舅已经知道了。”
“本宫正因为此事发愁。赵启明本是朝中一员大将,去驻守凉州本就委屈他了,今日却被逆贼抓了去。我正考虑派重兵过去,将那逆贼一网打尽!”
“舅舅,赵启明并非为了镇压叛军,而是为了追杀母亲!”
太子闻言,惊得手里的折子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泠然便将母亲本还活着,被赵启明追杀,后被红巾军救起,以此引起交战被杀害的事情一一说了来。
太子听了,浑身颤抖不已,恨得咬牙切齿,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一叠折子连同笔墨纸砚叽叽咕咕滚在地上。
往后几日,太子很是为难,这赵启明追杀姊姊,令姊姊丧命,着实该杀!
但一些不知内情的大臣屡屡上书,请求太子救出赵将军,捉拿逆贼,以安抚军心。
偏偏太子还无法向大臣们说出实情,他们都知柔婉公主死了十四年了,如今怎解释又冒出一个柔婉公主?
但很快朝中传开了另一个消息:
“柔婉公主没有死。死的是赵启明!是他追杀柔婉公主,被柔婉公主的兵给杀了。”
“那叛军呢?”
“什么叛军?那是柔婉公主的士兵,能叫叛军?背叛柔婉公主的人,才是叛军!”
太子不知谁造的声势,但如此一来,已经没有人再为赵启明上奏折了。
并且除了少数异党,人心似乎也在慢慢聚拢。
泠然去了郭大学士府上:“多谢郭大学士。如此真的帮了我们大忙。”
“泠然姑娘切莫客气,朝中官员本就多信服柔婉公主,老臣不过是借这个幌子收敛人心。
说到底,老臣也并非只为太子,老臣是见不得有些人拥兵自重。这些人,才是将来国家的大患。”
“大学士忧国忧民,又有智谋,泠然佩服。”
“泠然姑娘,回去且告诉太子,这异党,要尽快清除,刻不容缓。”
“多谢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