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煜看着泠然的可怜模样,叹气说:“泠然,我听父亲的话,与弟兄们走为上计,先躲了这一劫。”
黄道长放下心来。他想着,凭黄煜的本事,但凡要逃,倒是还没人能抓得到他。只要风声一过,倭贼见抓不到人自然就松了口,到时朝廷睁只眼闭只眼的就没事了。
黄煜告辞了父亲和妹妹,即刻出发,离开了家。
泠然眼里充了泪,黄道长反倒安慰她说:“泠然,莫要难过。你哥哥他迟早会回来的。”
泠然心想,这一个迟早,不知是何时了。
黄道长想着,这个地方已非安全之地,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就把自己改了些容貌,把泠然扮了个男孩模样。带了那个三层的红木柜子,驾了马车带她出了城。
京城郊区,众人见有一老一少在此安了家,老者似一个儒生模样,少年则唇红齿白,面容清秀。
黄道长怕无所事事引人怀疑,便入了卢姓州官门下,做了私塾学堂的教书先生,专教卢知州家族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
泠然也随他入学,没想到泠然如此聪慧,虽学得晚,但比同学的儿童竟都学得好。
黄道长当年考了殿试榜眼,在朝廷供职多年,卢知州见这教书先生气度不俗,教孩子们的东西也是浩然大气,心里生了些疑惑。
问起来历,黄道长只说:“鄙人本是固州一账房,今年年初,三弟着了病,撇下侄儿撒手去了。今带侄儿来京城,一来给他长些见识,二来,给他谋个出入。”
众人也都信他,纷纷感叹这伯父如亲父。
二人在此安顿下来,泠然见伯伯再不降妖除魔,也很高兴。只有时想起黄煜来,心内又有所不安。
六王爷前些时候派人跟踪了黄道长一段时间,派来的探子被抓了不说,还跟丢了人。
六王爷派人在方圆几千里的地方找人,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此人敢在京城落脚。
六王爷与王妃私下里说话:“莫非这老道士修炼了隐身的本事?怎说不见就不见了?”
王妃说:“若是有这本事,王爷也不必着急了,王爷找不到的人,一般人也找不到他。”
六王爷看着王妃,突然心花怒放:“要不怎么说你聪明,本王没白疼了你。”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留下王妃站在那儿,一脸懵。
泠然在学堂规规矩矩,生得清秀,又性情温婉,那些公子哥不知她是女孩,都愿意与她交好。
卢知州的亲侄子,名卢瑾的,与泠然走得最近。
“如清,过几日伯父请来个武功高的,教我们练武。要不我跟伯父说说,你也同去吧。”
如清是伯父给泠然改的名字。
过几日,卢瑾果然问了伯父,带泠然去了后院。已经有几个公子在练习了。
二人来到教练师傅跟前,彼此施礼相见。这教练叫吕蒙,看见卢瑾和泠然二人都生得端正,气质清婉又知礼,从心里喜欢他们。
“如清,你之前可曾练过?”吕蒙见她动作有模有样,问道。
“之前看着别人练,自己比划过。”泠然胡乱说。
吕蒙自然不信,但也不再多问。
卢瑾最喜学文,对武功类的东西没什么天赋。但只要每日和如清在一块,学什么倒是其次了。
一日,卢瑾说:“如清,这几日学堂休了课,不如我带你去我家玩吧?”
“好,不过我先回家问问伯伯。”
黄道长给泠然准备了份礼,泠然带了,随卢瑾去了家中。
泠然施礼道:“如清拜见老爷,夫人。”
“如清,卢瑾时常提起你来,如今一见,果然气质出众。”
卢老爷和夫人看泠然清秀可人,听闻在学堂学得最好,自是欢喜不已。又想起这孩子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不由得心生怜爱。
几个人正聊着天,卢瑾的祖母,卢老夫人来到此处,见了泠然,心内猛然一惊。
泠然小坐一会儿,卢瑾便带着泠然告辞离开,出去玩了。
卢老夫人对卢老爷说:“这如清,是什么来历?”
卢老爷说:“是兄长院内的私塾先生带过来的孩子。”
老夫人说:“这个孩子不能留!”
卢老爷说:“母亲,这孩子是个孤儿,如今随伯父来此谋个生活,如何就留不得?”
老夫人说:“我养蛊这些年,最近这些时候,那些虫时常暴躁不安,我今日见了如清,这孩子体内有邪灵,而且能量巨大。不发则已,一发不可收拾啊。”
卢老爷和夫人惊得面面相觑。
夫人说:“母亲,这孩子生得瘦小孱弱,怎么就是邪灵了?”
老夫人道:“看外形哪里能看得出来。”
老夫人走后,卢老爷赶忙来到兄长卢知州家,将老夫人的话如此这般地告诉了一遍。
卢知州也是惊诧不已,他早就觉得这私塾先生非一般人,今日之事又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便寻了个理由将私塾先生辞了去。
黄道长问:“泠然,最近都是见过谁?“
泠然便将去卢瑾家的情景讲了一遍。
黄道长心中有了数。
又过几日,黄道长带着泠然去了卢老夫人家中。
来到宅院门前,四周有人看守。
着人通报了一声,老夫人请他们进去。
老夫人正在拨弄几只大蜘蛛,这虫们见了泠然,瞬间惊惶不安,四处逃窜。
老夫人念叨几句,大蜘蛛迅速钻进一个大瓮里,再不肯出来了。
“贫道见过老夫人。”
“你既是修道,又为何养邪灵?”老夫人收了瓮,抬头问道。
泠然不解,她未曾听说过伯伯养什么。
“老夫人,不也在养蛊吗?”
“我养蛊,是为了杀邪。你呢?”
“老夫人怎知我不是为了杀邪?”
“我这蛊若是着了邪,我可以随时杀掉。你养的这......”
“我也可以!”黄道长赶紧截住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自是不信,但黄道长话里根本不容反驳。
老夫人说:“哼。”
黄道长拱手说:“老夫人,若是我们惊扰到你,我带孩子离开就好。还望老夫人,不要告知别人。”
老夫人说:“不告诉别人倒也不难。我们也算同道中人,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