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云何为嗔?”佛祖垂眼看着那个规规矩矩的小少女,微笑解释,“是该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
情乐?九羽迷茫:她对三七,何时有了情乐来演变成自己如今的嗔恚了?
不解……不解……
佛祖见她不住地摇头,便问道:“可是不解?”
九羽抬眼看着佛祖犹豫片刻,末了还是点头。
“或许,汝所嗔的,并非如今汝以为的那个人。”
不是三七……那还能有谁呢?九羽咬唇,拼命在脑袋里搜索每一个可能的人。可来回想了一圈,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除非……
是槿卿……
一想到槿卿此名,九羽心头忽然就泛起一阵酸涩。
尤记得上回在御书房与长庸商议三七仙位之时,她曾听到那屏风后有过十分微弱的手指关节的咔嚓声;也在切下手指时,特意往屏风后瞟了一眼。
她看到,屏风后,露出了一角紫色的云锻——缎角之上,是用金线绣着的竹纹。
竹纹紫袍……仙界之中,独独槿卿一人才有这种衣袍。
当时九羽真的不曾料到,原来那个平日里木木呆呆、傻傻笨笨的那个魔族小公子,居然会是与长庸天君一同谋划着要她断了修仙资格、安安分分等死之人。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看错了人了……
九羽长长叹息,遂轻声问道:“那,敢问佛祖,九羽该如何敛去这些杂念?”
佛祖微笑:“敛去杂念,便是汝愿不嗔恚。不嗔恚,不嗔恚者,谓不生忿怒之心,嗔恨于人,即是止嗔之恚。既不嗔恚,当行恚忍之善也。”
不生此心吗……
或许可以试试……
正当九羽如斯想着时,忽然殿外来了一个佛侍,双手合十行礼道:“我佛,殿外有仙人来此寻九羽上仙。”
九羽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回眸望向那个佛侍。
“来者何人?”佛祖代替九羽出声问道。
那佛侍道:“那仙人自称是闻雪灵君。”
闻雪灵君,仙人之女,仙职乃是掌管仙界藏书阁的灵君。
当然,她亦是司药星君三七的心仪之人。
不过九羽扪心自问良久,也还是不记得自己与此人有过什么交集。
那么,她来找自己是做甚呢?
怪哉。
“敢问佛侍大人,闻雪灵君可曾说过找九羽所谓何事吗?”九羽双手合十问道。
那佛侍合十行礼回道:“不曾说,灵君只说,今日必须要要见上仙您。”
“九羽……”佛祖悠远沉稳的声音闯入耳畔,“莫去。”
即是曾经并不曾不认识,那么此番闻雪灵君来寻九羽,必然是有什么杂事来要她九羽来做的;可以九羽如今的飘摇不定的处境地位,是根本经不起任何杂事的推敲的。
九羽垂眼,转头望向佛祖,笑容清浅:“我佛慈悲,事事皆为九羽考虑。然,佛祖可能不知,这闻雪灵君,乃是天君身边的侍书红人,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她,便等同于拂了天君的面子……九羽如今地位尴尬,不能再得罪天君,免得到时候过活得愈发困难……所以,不管如何,九羽还是要去会上一会的。”
佛祖沉吟片刻,末了叹道:“也罢,吾与俗家事无关——汝便当作不曾听吾说过此番言语罢。阿弥陀佛。”
九羽默默起身,对着佛祖与其余众神尊深深施礼过后,便告辞离开。
佛祖啊佛祖,您不知,我九羽到底不是佛门子弟,不可能真的会因为待在佛门这许久,便与那些个虚俗礼仪断了干系——长庸饶是对我千般万般的苛刻,可他到底还是仙族之主;而我亦是仙族中人,根本就不能与他硬碰硬对着干,否则,便是摆明了与整个仙界作对了。
九羽深知自己能力几何,自然不会去做那等没头没脑的事情来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她只能选择去见闻雪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