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工作吧,马卡,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嗯。”马卡点了点头,将鹅毛笔插进墨水瓶里蘸了蘸。
小普布利乌斯看着欲言又止的马库斯,问道:“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知道该起个什么题目……算了,整理完再想:第一章,步兵操典:基础队列动作及要领。”
…………
小普布利乌斯从来没听说过有军队的训练会从站直了晒太阳开始,但面前的所谓“大队长”却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士兵们的动作。他看着马库斯不停在一排排满脸汗水的士兵间穿梭,拼命忍住想打出来的哈欠。
“我已经抓到你两次了,出列!”
又是一个走神的被拉到所有人面前立正的,小普布利乌斯撇撇嘴,这样“先进”的军队,这样“先进”的训练方法,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看三天。
在阴凉下休息的少主低头看了看昨晚马卡整理好的“步兵操典”:“队操者,新军之基也。凡军团兵士,举手投足,皆有定制,不与庶民为类……队操行之月余,必致法纪严明,阵列肃穆,姿仪威武……鼓号未发,军阵稳若悬岩,临惊涛而不动。军令既得,则步履如一,其声如雷震,势若山岳,兵未交而敌气先夺……”
“昨天马库斯不是这么说的吧?”小普布利乌斯瞥了一眼马卡。
马卡略微脸红地低下头:“我斗胆为马库斯阁下润色了一番,如果少主不喜,这里还有他的原话……”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在讥讽咱们‘大队长’的粗鄙,你写的可比他的原话高雅得多。”小普布利乌斯摸了摸下巴,抬头望向正呵斥着士兵的马库斯,“我倒要看看怎么就‘兵未交而敌气先夺’,晒太阳能把撒克逊人晒死?”
马卡没有为大队长辩解,与其说是畏惧少主的“权威”,还不如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不需要多敏锐就能感受到,小普布利乌斯在马库斯面前可真不敢摆少主的架子,那有什么“权威”可言。
下午的训练稍微有点变化,在“向左转”,“向右转”或“向后转”的口令下,两百多人一起转来转去勉强也算得上是蔚为壮观,而且每次转身都会有几个蠢货转错了方向,有时蹲起又是俯卧撑的,还挺热闹。
小普布利乌斯注意到,还有一个老头子也在大队长营帐附近一声不吭地看着训练,马卡告诉他,那是在尤瑟王“伙伴”中服过役的老军士费根,现在是军团大队的参谋官。
听说费根曾是伙伴骑兵的一员,话痨的语气也变得客气了不少:“马库斯是听从他的建议才这样训练军队的吗?”
“并不是,少主阁下,费根参谋也对马库斯阁下的训练方法很感兴趣。”
话痨仔细看了看费根的神色,发现这位老军士的神色非常专注,他也只好压下去内心的疑惑。
晚上,小普布利乌斯就拿着“通行证”回到别墅睡觉了,第二天一早他便按照自己在庞蒂浦的习惯,吃过早饭后通过哨卡,在操场上找到了刚和士兵们吃过早饭的马库斯。
“步操号令第十:齐步走。齐步为号,走为令,闻号须警,闻令方动……”马库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马卡,你这么写谁能看懂?”
马卡急忙向大队长递上了一份新的:“我还为您准备了一份罗曼语的。”
看到了所谓罗曼语版本,马库斯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平时说的口语根本不算是拉丁语,他嘱咐马卡保存好记录,随即举起右臂,手掌在头顶转了两转:“百夫长集合!”
休息中的四个百夫长或者临时百夫长立刻从各自的位置集中到了马库斯的身边,小普布利乌斯在一旁看到了所谓的“老兵”是如何向大队长敬礼的——罗马式军礼令这个向往辉煌的帝国时代的罗马贵族大为振奋。
“今天的训练我不能督促所有人,所以齐步走训练由你们组织训练。”马库斯又复述了一遍齐步走的训练要求,接着转向了图特,“成年兵的训练量减半,熟悉熟悉怎么走就行了,我不要求你们走的和正规军团士兵这么齐。”
图特立正点头,他明白成年兵百人队是作为军团大队的后备力量,属于半雇佣兵性质。马库斯阁下早就坦诚,如果不是情况实在危急,他不会征召这些两鬓斑白的老头子——虽然这些老家伙还颇有战力,但他们的体力实在堪忧,进行年轻人的训练身体很难承受得了。
“就是这样,今明两天各临时百人队分别训练,根据你们的训练状况确定何时联演。图恩、卡里乌和菲利普斯,你们三个是第一百人队步操训练时表现最为优秀的三个,在指导士兵训练的时候不能落下自身的训练,还是那句话,能者上,不能者下,如果联演时我发现你们的步操水平落后了,我也会考虑是否延迟你们的晋升。”
“是,大队长!”
“以及,所统领百人队训练最好的百夫长,我有一份优秀服役奖励等着他。”
三个百夫长对视了一眼,空气中的火药味变得浓烈了起来——虽然这里除了马库斯以外没有人知道火药是个什么味道。
“解散,开始训练!”
“第一百人队集合!”
“第二百人队集合!”
铆足了劲的三个百夫长匆匆向马库斯行了礼便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他们的敬业令马库斯的工作大为减轻,甚至可以在训练期间带着话痨外出,去了器械厂新建的火药生产部。
“这是啥?”刺鼻的气味令话痨大皱眉头。
“他们正在制硝。”
虽然作为魔术师,话痨知道硝是如何制取的,但他想不明白为何要在这里大搞魔术原料。
“这可不仅仅是魔术原料,普布利乌斯。”马库斯打开了工坊的门,盖尔早已把火药生产部安排的井井有条,硝、硫磺和木炭等原料也都按照之前马库斯说明的制法制造了出来,貌似品相还不错,一系列木质工具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火药工坊,尤其是火药制造和分装人员大多是来自斯坦德的无家可归的女性,她们通过这项工作能解决温饱。整个火药工坊包括下属的各原料采集制取部门总共有四十多人,几乎都是来自斯坦德的新居民。
他们和小普布利乌斯一样,注视着马库斯的操作,大概十分钟左右,一小撮黑乎乎的颗粒状药物就被马库斯制造了出来。
“这就是火药?”小普布利乌斯发出了所有人都想提出的疑问。
“是的,小普布利乌斯阁下。”马库斯小心翼翼地用木铲将这一小撮火药铲起,然后走出了工坊,来到了器械厂的空地。
将火药倒在干燥的地面上,他回头环视着跟来的人群,露出了自豪的微笑:“诸位,你们将有幸成为黑火药第一次咆哮的历史见证者!”
说罢,他用燧石点燃了枯枝,在众人的注视下将火焰戳进了那一小撮黑色的粉末之中。
粉末剧烈地燃烧起来,先是发出了短暂的哧哧声,紧接着嘭得一声——电光火石之间浓烟四起,女人被吓得尖叫起来。
被硝烟熏黑了衣袍的马库斯有些后悔,为了产生足够炸裂的效果,他特意多造了一些火药——足够将铅弹抛到一百步距离的装药量。结果火药的横空出世效果的确炸裂,但自己的衣服也遭了殃,而且一时间整个器械厂,包括那些铁匠和木匠都陷入了恐惧导致的混乱。
“马库斯啊马库斯!”小普布利乌斯在一片鸡飞狗跳中瞪大眼睛质问:“你致胜的依仗明明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