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和老兵的混编工作已经完成，战斗技巧的训练自有成年兵们负责指导——马库斯做得不会比他们更好。在训练第一批新兵的时候，他曾对自己用短矛（重标枪）和剑盾的技巧还稍微有一点自信，但这点自信很快在图特面前被证明纯粹是自大。
毕竟都四十年代了，拼刺刀不过是“副业”中的“副业”，哪怕练得再炉火纯青，冲锋枪一响，保管爹妈白养。
即使真的拼上刺刀了，也没啥可怕的，对于德国普通士兵的肉搏技术，马库斯只有两个字的评价：弱鸡，反正几次肉搏战中根本到不了需要用魔术来致胜的地步。
因此，马库斯老老实实在肉搏专家面前保持沉默，除了帮助图特和费根整理出一套训练手册以外，训练就全部交给了成年兵百人队里的那些老兵。图特擅长使用剑盾，费根主要精于骑矛，但其他也样样精通，布鲁默的那个暴脾气老兵霍诺留斯则是个用矛高手。
但除了图特以外，其他两人都不怎么擅长教新兵，究其原因在于费根和霍诺留斯所在的“伙伴”和“执矛亲卫”都是尤瑟王的近卫，几乎只征收老兵，所以也就不怎么需要教学。只有图特所在的“红龙大队”不断接受一茬又一茬的新兵蛋子。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先整理一套训练手册，然后照着手册练就是了，上面的动作要领和训练标准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会罗曼语就能看懂。
就这样，第一百人队训练重标枪和剑盾，第三和第四百人队训练矛术。第二百人队训练剑术，准备等火绳枪列装之后再进行射击训练，暂时也指望不上枪刺——无论是插入式、套环式还是卡座式统统没时间去做，虽然马库斯把图纸也顺便画了。
当军团士兵们声震四野的训练着的时候，马库斯正一本正经地为话痨普及“科学文化知识”。
世间之物，微莫过于原子，其状如球，不可分也。——《论原子·佚名》
“不，普布利乌斯，原子并不是最小的东西，原子里还有原子核。不过原子是不是可分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小普布利乌斯怀疑地反驳道。
这可难住了马库斯，要想解释原子内部结构的发现，首先就需要解释阴极射线，要解释阴极射线又需要解释低压气体放电管，为了解释低压气体放电管就不得不解释电，然而这个年代恐怕只有静电和闪电可以被作为例子。
“知道闪电是什么吗？”马库斯还是决定从头开始。
“闪电……就是闪电呗，或者……朱庇特的武器？”这不着调的提问让话痨陷入了巨大的迷惑之中。
“闪电的本质……其实就是电，一种物理现象，是由……电荷的移动引起的。”非电力工程师出身的马库斯已经开始绞尽脑汁了。
“电？电荷？我姑且信你，马库斯。”又是两个新词，话痨姑且先记下。
“这就是科学，你没有被静电电过吗？当你脱下毛衣的时候，一些头发会竖起，这就是静电的作用。”
“等等，你不会想说，天上的闪电和羊毛上的静电是同一种东西吧？”
“你真聪明。”马库斯笑了。
原子的讨论就此结束，话痨的注意力完全被“电”所带歪，马库斯用尽所有中学的知识储备都没能说服话痨，倒是放出了一系列魔法似的发明：什么高屋顶插根铁棍，用铁索连到地上就能防止被雷劈，什么丝绸摩擦玻璃棒会使玻璃棒上带正电荷，毛皮摩擦橡胶棒会使橡胶棒上带负电荷……
提到橡胶棒，话痨的注意力再次被带歪：什么是橡胶？
橡胶……就是橡胶树的胶乳加入硫磺后形成的皮革般质地的东西，可用于擦去石炭笔的痕迹，以及……制造轮胎或密封圈等等。
“橡胶树都不在欧洲，你让我上哪去给你做实验？！”面对话痨的逼问，马库斯陷入了无能狂怒之中，他最后破罐破摔地画出原子的模型，“反正原子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做的化学反应只能改变分子形态而不可能改变原子，用锅碗瓢盆是不可能炼出金的。不信你们就接着试，试个一千年也必然是这个结论。”
马库斯确定地语气镇住了话痨，过了半天，他才说道：“我相信你的品格，不确定的事情你不会乱说，但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听你的语气，你简直就像是笃信圣经一向笃信这些理论。”
“比起相信圣经，我更愿意相信这些理论。”马库斯叹了口气，“好吧，是我太超前了，我们从容易验证的知识开始吧。”
“比如？”
“艾萨克阁下的理论，经典物理学——滑块、斜坡和接近光滑的平面还是不难搞到的。”马库斯重又踌躇满志起来。
科学发展任重道远，经过了两天的奋斗，马库斯意识到了在没有建立实践和认知基础之前，一味地灌输“科学知识”与其说是“扫盲”，还不如说是“传教”。他哪些所谓的引力之类的理论在小普布利乌斯眼中有如神棍的呓语。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货，至少马库斯成功用试验证明了牛顿三定律——毕达哥拉斯的理论在铅锤、滑块和马库斯不惜动用魔术打磨出的“光滑玻璃平面”前全面溃退。
“你已经取得了伟大的胜利，马库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都对。”
“不是我说的对，而是艾萨克先生说得对。”马库斯的心情显得格外好，没有别的原因，第一杆火绳枪已经制作出来了，而且下午就可以完成第二杆和第三杆的组装。
“我已经等不及了，让我们去把枪打到报废！”
马库斯并没有开玩笑，他真的准备把第一杆火绳枪打到报废，不这样怎么能知道武器的性能？更何况，马库斯也是第一次使用火绳枪这种“上古”武器，对其各项指标都没有掌握。这一切都需要进行大量的试验，由于时间有限，这些试验必须要在近期完成。
将新出厂的火绳枪打炸膛固然可惜，可总比在战场上炸膛要好。
靶场选在了刚建起的土墙外的一处陡坡，这样可以防止流弹飞得到处都是，塔利安、莱恩这些参与火绳枪制作工程的器械厂的“高官”已经为总管准备好了固定火绳枪的设备。
马库斯点燃了用硝土溶液泡过的麻绳，夹到了固定钩的上方，估摸着向火绳枪里倒入了一小勺火药，再往药池里添加一点引火用的，最后将一个直径不到两厘米的铅弹塞入枪口，再取出通条夯实。
等所有人散开之后，马库斯躲在掩体后，伸手拉动了连接着扳机的绳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