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次强攻无果且战斗前景悲观的情况下,撒克逊人联军决定对军团大队实施“围困”。然而这个围困实在是毫无作用。
且不说在“围困”开始之前,贝狄威尔便已经带着九名伤员转移了,即使当包围圈最终完成之后,大队也没有任何不安,只是淡定地轮班休息,养精蓄锐。
不过当撒克逊人也开始掘壕的时候,大队还是抽调了二十个火绳枪手和三十个“战斗工兵”进行反制,噼里啪啦一通射击之后,撒克逊人们很快丢下手中的破烂溃散了。
对面的指挥官似乎希望利用大队的这次分兵做些什么,蛮族联军又一次发动了冲击,然而留在主阵地的三十个火绳枪手立刻给了他们当头一击。进攻大队主阵地的攻势受阻后不久,打击那一支临时混编小队的部队也无功而返。撒克逊人徒劳地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再次退回到火绳枪的射程之外。
双方就这样接着耗下去了。
“如果他们留一部分人继续跟我们对峙,分出一支部队南下进攻北卡尔迪克特,我们该如何处理?”这是首席百夫长图恩的疑问。
“那我们就主动进攻。”
或许撒克逊联军对分兵后能否顶得住大队的攻势有所疑虑,也或许是因为快要天黑了,总之,直到夜幕降临,撒克逊人都没有分兵。
在天黑前马库斯清点了一下物资,几次战斗手榴弹总共才扔了七十来颗,如今还剩两百颗富余。火药和铅弹平均到每个火绳枪手头上也有五十发,考虑到射击对火绳枪的损耗,这些弹药足够把火绳枪打到报废。
总体而言,这些物资并不足以将撒克逊人歼灭,不过撒克逊人的士气也显然不可能达到需要将其全歼才能宣布战斗胜利的程度。
大队没有足够的木柴生火做饭,所以战士们还是啃的冷干粮,配着蒜瓣和洋葱,再加一点肉干,凑合着吃了这一顿。吃过饭之后,马库斯下令开始教导辅助百人队的撒克逊籍士兵学习基本的拉丁语口令作为夜间的“娱乐”。
听着他们别扭的语调,不列颠战士们的心中五味杂陈。作为“文明”程度比较高的凯尔特人的一支,不列颠人早在数个世纪前便随着罗马人的征服和统治逐渐在各个方面开始罗马化,包括与拉丁语相互融合和影响的布里吞方言,也包括城市和公共设施的建设和其他生活方式的改变。
然而不列颠人常常被纯正的罗马人鄙视为边鄙蛮族,这可以说是岛上居民心中永远的痛,尽管名义上卡拉卡拉皇帝授予了公民权,但这个公民权的水分有多大人人心知肚明。
不列颠不是富裕行省,元老院中没有几个元老能为不列颠说上话;也不是真正的前线行省,皇帝几乎从来没有“临幸”过这个位于帝国领土最西北的岛屿。不列颠这种不尴不尬的地位使得不列颠出身的学者和地主备受鄙夷且缺乏元老关系网的推荐,以至于游离于帝国权力之外。不列颠出身的军官同样常年蹉跎于常驻不列颠的军团之中,晋升无望,更别提出一个不列颠皇帝了。
不列颠人承担了和帝国其他行省人民同样的负担,但收获却极低,这当然引起了不列颠岛上对罗马的不满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并不是反“罗马”的,事实正相反,不列颠人的愤怒更多来源于“求罗马而不得”。
这也难怪5世纪初不列颠人造西帝国霍诺留斯皇帝的反的时候,打出的旗号不是什么争取独立民族解放,而是干脆自己推举了一个皇帝。
而如今,本处于罗马帝国公民鄙视链的最下端的不列颠人,居然也可以充当军团士兵对“蛮族”实施“罗马化”教育了,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至于让不列颠人使用拉丁语会不会激起他们的不满——这个问题丝毫不存在,这年头离百年战争还有八百多年,哪里存在什么不列颠民族意识!
学习过程随着撒克逊联军的骚动告一段落,三百码外的撒克逊人营帐突然陷入了混乱,马库斯与费根对视了一眼:恐怕阿格姆偷袭得手了!
“集合!”
借着星光,各百人队迅速列队完毕,辅助百人队依然一片混乱,马库斯没有对他们提出太高的要求,也没有将他们编入出击队列之中(毕竟指挥他们实在是费劲),就让这些辅助兵看守放置着铲子和伐木斧的营地吧。
手榴弹补充到每个战斗工兵的身上,马库斯自己还留了两颗,等到撒克逊联军似乎要放弃营地撤退的时候,大队敲响了集合鼓,一百八十多名士兵在壕沟外列队。清点人数无误后便向撒克逊联军的驻地前进。
撒克逊联军的驻地与大队的营地拢共也就隔了不到两百码,用不了几分钟,慌乱的撒克逊人群便已出现在了视野中。
蛮子们正粗略的收拾着行礼,动作快的蛮子甚至已经扛起包裹离开了,整个营地乱成一团。当看到大队燃着的火绳晃动在面前的时候,斥候固然发出了警告,可在这种人人毫无战心,只想回家解救家人的情况下,谁还能组织起反击力量呢?
“放!”
大队的前方扬起了“铅灰风暴”,席卷了撒克逊人的后卫。撒克逊联军体现出了他们的一贯水平:撤退变成了溃退,溃退变成了溃散。
大队丝毫不管逃散到两侧的蛮子,只追逐着蛮族的主力向“三号桥”方向攻击前进。由于没有遭到任何反击,大队一路推进,毫不停留,连给火绳枪手们装弹的时间都没有。追击战持续了一个小时,撒克逊贫民的体力逐渐不济,纷纷向大队投降祈求饶恕。
“扔掉武器滚到路边上去,我们没时间俘虏你们!”马库斯用拉丁语大吼着,随后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继续沿着道路追击。
终于在“三号桥”附近,大队堵上了还没来得及全部过桥的撒克逊人主力,大概有两千人左右。战场非常狭窄,且撒克逊人毫无战心,唯一可能对大队造成阻滞的弓箭手早已七零八落不知去向(对于撒克逊人而言,担任弓手的通常是贫苦的农民,不存在如东帝国的弓骑兵或者如未来英格兰长弓手那般的精锐弓手),大局已定!
尽管己方的人数仅有敌人的十分之一,但大队士兵毫无胆怯之意。大队长马库斯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指向天空,高喊道:“胜利属于我们!”
“装填发射药!”
“装填铅弹!”
“装填药池火药!”
“百人队上前!”
“瞄准——放!”
…………
“今晚我们学习什么呢,梅林?”
“今晚我们休息。”
“休息?”
“嗯,今晚以后,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小阿尔托莉雅。”
“为什么?我不是还有指挥方面的只是没有学吗?”
“会有比我更好的老师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