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中尉始终不能想象库可夫?斯捷潘上校智慧与热情地上限。从1920年开始,这个年轻的魔术师以特务委员会主席的身份,从零开始为新生的苏维埃政权甄别、团结和斗争那些甚至比俄罗斯的历史都要悠久的魔术师家族。
劝说或威胁魔术师不要与苏维埃政权为敌或许不难,因为大部分魔术师的确对政治没什么兴趣,可要发展魔术师成为工农政权的拥护者可就难于登天了,包括老斯捷潘也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在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过去几百年,俄罗斯,不,全世界的魔术师都没有任何欲望参与世俗政治,只有极少数情况,魔术师的行为才偶然地改变了一点历史的路线——这点改变对于人类历史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我没有指责你为别人奉献,我也是一个医生,我也想拯救人民。但是拯救人民似乎与整合魔术师没什么关系吧?”一天晚上,在图拉的家里,老斯捷潘在小斯捷潘把一张《苏俄特殊职业登记表》摆在自己的工坊的桌子上之后,忍无可忍地向自己的儿子抱怨。
“貌似是这样的,老爹。”库可夫对露出了让老斯捷潘一阵发愣的自信的微笑,“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我想您知道为什么我拥护布尔什维克的主张了吧?”
“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我了,什么唯物辩证法让我迷糊了好几天才搞明白。不过马克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我非常同意,大战的爆发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老斯捷潘不是那种迂腐的魔术师,毕竟斯捷潘家也不是很富裕,要想维持魔术事业,需要长期与普通人打交道,“我在道义上也是支持你们的革命的,所以这跟魔术师又有什么关系?”
库可夫拾起桌子上的胡椒种子,向老斯捷潘示意:“爹,我们家的情况与大多数魔法师家族不同,我们家的魔术相当便宜,而且成果对普通人而言也是有用的,所以我们可以通过行医来获得魔术的原料以及维持生活,可是其他的魔术师呢?尤其是那些跟宝石这样贵重物品相关的魔术师呢?”
老斯捷潘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库可夫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如果苏维埃政府要掐断他们那些搞钱的手段,他们还会不与苏维埃为敌吗?据我所知,高尔察克白匪军背后就有远坂家的影子,因为苏维埃没收了远坂家在俄国的资产。诚然,远坂家并不想颠覆苏维埃政权,他们只是想取回自己的财产——那些宝石什么的——来继续魔术研究。但是,这些财产真的就那么干净,没有粘过人民的血吗?”
老斯捷潘认可地点点头:“没错,这些宝石大多是通过贿赂官员、压榨工匠得来的。我甚至可以肯定,虽然远坂家并不希望,但是肯定有人因为远坂家的宝石生意被害,考虑到俄国内政的腐败,这种情况还不会太少见。”
“就像拉瓦锡一样,判决他上断头台很冤枉吗?”库可夫向父亲摊开双手。
“的确不冤枉,不过很可惜。”老斯捷潘点头道。
“确实可惜,老爹,所以我向组织上提议了这么一个办法。”库可夫微笑着拿起了那张《苏俄特殊职业登记表》,“通过登记,魔术师们可以通过与苏维埃合作的方式来换取所需的资源,同时苏维埃也可以为魔术师或者魔术师群体提供他们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魔术工坊——只要他们的研究对苏维埃是有利的!”
“就比如说,如果老爹你可以通过魔术,培养出稳定高产的农作物,你想要我们之前根本买不起的鱼子酱做进一步的实验,苏维埃政府就可以为你提供!”
“高产农作物和鱼子酱是什么鬼玩意儿!”库可夫戳到了老斯捷潘的痛点,“我们家是研究这个东西的吗?!你是不是把除了治病以外的魔术全忘了!”
“是有那么一点……”库可夫有点心虚地赔笑着。
“唉,算了,反正我们斯捷潘家也不是什么大魔术家族。”老斯捷潘有些无奈,也有些欣慰,甚至有那么一点羡慕,“忘了就忘了吧,大不了我把魔术刻印传给你的堂弟。反正你也根本不在乎了,是不是。”
“额,嘿嘿……”
“你不必装模作样,斯捷潘家的人从来都是讲人情味的。”老斯捷潘透过单片眼镜自豪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我的祖父,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斯捷潘曾经冒着生命危险资助过十二月党人。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不,再年轻十岁!我也肯定会参加革命!”
在库可夫崇敬的目光下,老斯捷潘拿过《苏俄特殊职业登记表》迅速填好递给库可夫:“我相信我的儿子,我同样对苏维埃政府毫无保留。”
库可夫从未觉得父亲的身影如今天一般伟岸,他向老斯捷潘郑重地敬了一个礼,之后才接过这张凝聚着斯捷潘家几代心血的表格:“我得走了,任务还很艰巨,老爹。”
“那么,再见了”老斯捷潘站了起来,“你要记住,库可夫,如果你战死了,你老爸爸我会很难过的。可是如果我听说你的行为不像是波波夫?斯捷潘的儿子,我会感到羞耻!”
库可夫看到了父亲眼眶中的眼泪,他明白,父亲所引用的《战争与和平》中的名句并不仅仅是简单地鼓励,而是确实地警告了前途的危险——他正在做一件历史上从未有人做过的大事。
“我明白的,老爹。”库可夫向双手仍微微颤抖的父亲微微鞠躬,随即离开了工坊,只留下了靴子踏过桦木楼梯的沉闷响声。
来自图拉的斯捷潘魔术家族的配合,是苏维埃俄国特殊任务委员会取得的第一个成果。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在库可夫同志和他的战友们的奋斗下,苏维埃俄国特殊任务委员会越来越壮大。
从苏俄特务委员会,到随着1924年苏联的建立发展成的苏联特务委员会,再到后来发展成熟的内务部特务委员会,库可夫为劳动人民贡献出了他所能贡献出的一切。
无论是面对暗中帮助苏维埃的敌人的魔术师,还是拒不接受苏维埃领导的魔术家族,甚至是自己同志的不理解和怀疑,库可夫都顶了下来。一个团结、平等、高效的苏维埃魔术群体的形成,就是针对一切挑剔与指责的最好回复。
1935年,访问德国的魔术师们发回了一个令人震惊和后怕的消息:德意志地区的魔术家族大多被迫向**政府妥协,至少从1934年开始便或多或少地完成第三帝国的指令和任务。
大量的迹象表明,不少成熟可行的魔术已经被用作希特勒政府的战争准备。由于德意志地区魔术传统远远高于苏联,尽管成立的较晚,但希特勒政府的魔术部门——党卫军机密女武神计划已经掌握了几乎与苏维埃势均力敌的力量!
对库可夫的审查立刻结束了,叶若夫被迫顶着库可夫嘲讽的眼神亲自从卢比扬卡接出了他。内务部保证不再干预其名义上的下属部门——内务部特务委员会的任何工作,大清洗对苏联魔术界的恶劣影响很快被完全消除,因为斯大林同志和他的战友们最终清楚地认识到,如果没有库可夫在苏维埃建立之初就高瞻远瞩作出的贡献,苏维埃将会在隐蔽的战场上大大落后于它的敌人。
斯大林同志专门拿出一个下午听取了库可夫上校的报告,虽然从事魔术这种“不科学”工作,但库可夫客观的发言和总结还是令斯大林同志,贝利亚委员和布琼尼元帅大为赞叹。
报告详细论述了德国加强魔术管制的目的,探索了德国可能应用于战争的魔术手段,说明了苏联发展魔术的现状和对综合国力和国防建设的意义,以及展望了未来应对战争威胁的苏联魔术的发展方向:这份未来五到十年苏联备战时期魔术界的纲领性文件,被魔法师界称为《1935年苏联魔术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