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节哀。”苏流芳显得有些局促,转头看了看门外候着的听雨听雪。
安云卿愣了一会,刚动了动身子,就看见披风被雨打湿的李可韦慌慌张张跑了上来。
“卿,卿卿,那个,我听到了些消息,宫里发了讣告,说,说九王爷死在安城了。”李可韦步子不稳。
苏流芳听了李可韦的话,揉了揉眉头,“听雨,让公子先擦擦身子,别再感冒了。”
李可韦拿过听雨手里的软帕,擦了擦脸和头发,摘下披风扔给听雨,自己也坐下,倒了杯热茶喝着,暖了暖身子。看着安云卿发愣的样子,李可韦戳了戳苏流芳,“怎么的?她已经知道了?还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苏流芳摸了摸鼻头,“咳,在你进来之前,她就知道了。”
李可韦点点头,又倒了一杯茶喝着,“哦哦,那个卿卿啊!你想开点,不管怎么说,毕竟现在你还没嫁给他,不需要守寡嘛!这几日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先回北疆去,换换心情,过一段时间,再送你回南域。世间的大好男儿多着呢,哥哥们给你再物色一个,咱们不和亲,也不下嫁,让他入赘,你要是嫌一个不够,那就再给你养几个面首。”
苏流芳悄悄伸手拍了拍李可韦,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
“嗯?”李可韦抬眼看着苏流芳,心中突然有些慌,打开苏流芳的手,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看着李可韦的反应,苏流芳也猜到李可韦在想什么了,不觉有些头疼。“你刚才去呢儿了?”
“我?我,我就在外面逛逛,喝喝酒,找找乐子。”李可韦没有明说。
苏流芳听完,也反应过来了,李可韦又去找小倌儿了,也不再说什么。
看着安云卿还呆坐着,苏流芳和李可韦进行了眼神交流。
李可韦起身走着,“那个,卿卿,我回去换件衣服啊!觉得要感冒了呢!”
见李可韦先走了,苏流芳也起身了,“公主,我还有事,也先走了。”
苏流芳出了摘星楼,就让人备好马车,匆匆出门了。
李可韦回了云台阁,去看了看南宫浔,南宫浔还在床上静静躺着,李可韦走过去戳了戳南宫浔的脸。
“南宫,那个,九王爷死了。”
南宫浔没什么表情,依然闭着眼睛。“卿卿呢?”
“她一直呆呆的坐着。你还好吗?”
南宫浔睁开眼睛看了眼李可韦,“死不了。”
南宫浔起身理了理衣服,他今日穿的是件墨绿色衣衫,本来就苍白的脸,看着更没有气色了,南风端着药,匆匆忙忙跑了上来。
南宫浔接过药,几口喝完了,又把碗递给南风,起身往外走着。
“公子,您去哪儿,摘星楼吗?您现在的身子虚弱,您不能乱跑,不行,我不让您去。表公子,您也真是的,既然知道我家公子现在身体不好,为什么还告诉他这些烦心的事。”
李可韦被说的有些懵。“南风,你不喜欢卿卿是你的事,作为南宫的随从,你干预主子的事,是不是太过僭越了?你可记清楚了,就算卿卿和南宫不能结为夫妻,卿卿还是你的主子。”李可韦甩甩衣袍,去了陆非那里。
南宫浔拿着油纸伞,下了楼,南风跟在身后,“南洲明日就到了,若你再这样,就回辋山去吧!如果你觉得上官瑶好,我可以找人跟她说一声,把你送到上官家去。”说罢,南宫浔撑开伞走进雨里,去了摘星楼。
听雨见南宫浔了来了,赶忙让开,让他进了房。
安云卿看到南宫浔,眼睛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
“阿浔,他死了。”安云卿哭得梨花带雨,南宫浔走过去,拿出手帕擦了擦安云卿的脸上的泪水。
“想哭就哭吧,我在的。”南宫浔拍了拍安云卿的肩膀,安云卿抱着南宫浔的腰,哭出了声。
门外的听雨和听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门,“我看南宫公子挺喜欢咱们家公主的。”听雨用胳膊肘碰了碰听雪。
“是啊!南宫公子长得好看,对公主又很用心,现在九王爷没了,如果他要娶公主,我双手赞成。”听雪也笑了笑。
“公主这一回要伤心一段时间了。”听雨撇着嘴。
听雪也点点头,“是呀!不过,我们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
房里,安云卿哭了一会儿,放开了南宫浔,“胳膊给我!衣袍这里湿了。”安云卿指着南宫浔腰腹那一块儿,抽了抽鼻子。
南宫浔无奈,拉过凳子坐下,把胳膊递给了安云卿。安云卿拉着南宫浔的胳膊,放在桌上,枕了上去,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
南宫浔拿另一只手摸了摸安云卿的头,“好受点了吗?”
安云卿点点头,“我是有些难过,但最重要的还是觉得太意外了。”安云卿拿食指描摹着南宫浔袖子上的花纹。
“生老病死,除了老是一天一天变化的,其余三件,哪一个不是突然来的。都是命中的定数罢了。”
“嗯嗯,知道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安云卿握着南宫浔的手,哈了几口气,搓着暖了暖。
南宫浔怔怔地看着安云卿的动作,“你……”
安云卿转头看着南宫浔,“你的脸也好白,是生病了吗?炼药很累的,你还是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南宫浔轻轻点了点头。“卿卿,有些话,我得告诉你。”
“嗯嗯,你说吧!”安云卿又枕到南宫浔胳膊上,眨眨眼睛看着他。
南宫浔看着安云卿的眼睛,心中痒痒的。“咳,你可知道,东昭有个传统,兄死弟娶,若是,那些皇子们有心,一定会求娶你的,这次,东昭帝也不会再让你自己做主了,他若是给你指一门婚事,这可如何是好。再者,战王已经进京了,东昭,怕是要乱了,你得早做打算。我知道你心里很喜欢九王爷,但他已经死了,所以,我认为,你目前,得好好想想,赶紧回北疆或者南域。”
安云卿这才反应过来,她目前所处的环境已经将要面对的局面,都是难以预料的,也是不利于她的。
安云卿坐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居然才看清楚局势,我现在不能再沉浸于失去九王爷的悲伤里,我得为我们大家的以后做考虑,南宫,谢谢你,如果你没有点醒我,可能我现在还在想为什么他这么突然就不在了。你说得对。”
“嗯,你能想清楚就好。咳咳”南宫浔捂着嘴,咳了几下。
安云卿听着,皱了皱眉,“你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这几日天冷了许多,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南宫浔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了。”
“公主,战王在求见,他在府门口等着,他说今日一定要见到公主。”徐渊在门外说了一句。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安云卿拿了披风就下了楼,南宫浔也跟着他到府门口去了。
李可韦受了气后,就去陆非那里坐着喝茶,跟陆非告了一通状,惹得陆非捧腹大笑,笑完了,李可韦和陆非就在廊子里走着,见安云卿和南宫浔向门口走去,他们俩也跟着了。
安云卿到了门口,就看见低头看着水洼的战王,战王也是习武之人,早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声音近了,他才抬起头走过来。
一见面就喜笑颜颜的,“云卿,我回来了。”
“战王”安云卿点了点头,“你来我这里,有事?”
战王一本正经的看着安云卿:“嗯,九弟死在安城了,暴民闯进官衙,又闹又砸的,几个大臣都给冲散了,活着回来了一个,还有一个活着的是安城太守,派人寻了九弟许久,只找到了他破损的衣袍。”
“我已经知道了,宫里发了讣告。”
“你,还好吧!”战王看着安云卿的脸色不是很好,随即看到安云卿穿的绿色衣袍,往安云卿身后一看,看见南宫浔穿的墨绿色的衣服,战王心中别扭极了,眯着眼与南宫浔对视着。
安云卿没有作答,偏头看了看南宫浔。
“对了,依照东昭的传统,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兄弟都可以娶你,你放心,我会跟母后说说,让你做我的王妃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九弟,但我会对你很好的。”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家卿卿不会再嫁给你们东昭任何一人。”李可韦听着,真是气急了。
“我没有胡说,就算九弟死了,和亲还是要继续的,既然要继续,本来就说嫁给本王的,那继续嫁本王就好了。”战王也不让步。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卿卿,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李可韦冲上去就是一拳,战王也还着手,两人扭打在一起。
李可韦本来占了上风,正要一拳打在战王脸上,战王突然拔出了剑,刺向李可韦的肩膀,南宫浔和陆非见状,都上前去帮忙,却还是慢了一步,战王的剑砍伤了李可韦的胳膊。
见伤了人,战王扔下了剑,转头看着安云卿,“我,我不是故意的。”
“来人,请战王离开,以后苏府十步之内都不许战王再靠近。”安云卿转身回了府,李可韦也被陆非扶着回去了。
南宫浔给李可韦处理好伤口之后,李可韦就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陆非,陆非察觉到了李可韦的眼神,也看了回去。
安云卿喝了口茶,“你真是的,非跟他动什么手,平白拉低了你的风度。”
李可韦委屈的噘着嘴,“卿卿,你怎么还怪上我了,我还不是为你出气。陆非,你说是吧。”
“如今看来,我们得早做打算了。”南宫浔看着安云卿。
安云卿点了点头。
陆非眸色暗了暗,“如果你们要走的话,算上我,我给你们一起走,我没有家,也无处可去。”
“好,那流芳回来了就让他准备准备。”安云卿看了眼陆非,也不说什么。
安云卿在云台阁坐了会儿,就回了摘星楼,夜色降临,乌云还不散去,安云卿看着窗外发呆,她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九王爷突然之间就不在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马上都要成亲了,那人却还死了。
站得腿脚发麻,安云卿才让听风扶着她去了床上,安云卿躺着,听风给她捶着腿,没多久,安云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