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说话好似风牛马不相及,自那日在楚家偶遇,孟峄心中一直不是滋味,朱陵一向心怀鬼胎,如今突然出现,且以人的身份出现在晏都,他怎能不怀疑。
今日倒好,他们二人又在枯林相见,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如今更是互看不顺眼,说话间已然火星四溅。
孟峄率先出出掌,谁知这掌未出,临在半道,便被人擒住了,这力道,虽很强硬,却又十分柔弱。
原来是他。
孟峄眉头一皱,察觉不对,谁知一转身,朱陵已然不见了身影。孟峄正要发火,林艾竟悠然自若地双手背到身后。
他道:“青龙大人莫急,这朱雀心怀叵测,世人皆知,您可千万别为了小人动了气。”
孟峄竟撒气般“哼”了一声,仰起头,强装镇定,他道:“我自然知晓,今日偶见了,不过是想教训他一番罢了。”
“你是青龙,他是朱雀,世人眼中,四大神兽相辅相成,不想今日竟被我看见了内讧。知道的这是私人恩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争夺地盘和势力,显得低俗。”
“你……”孟峄竟有些无言以对,林艾说话的确直爽,却也是提点了他,倘若他再这般与朱陵纠缠下去,只会对寻剑之路产生不利。
孟峄思量完后,眼里竟出现一丝敬意,低眉不情愿地说:“那便多谢你了。”
‘林艾处事竟这般细腻,我竟未想过,幸而刚才有他提醒,否则真该出丑了。’孟峄表面装作不在意,内心已经有些敬佩他了。
“按理来说,我们该是敌人。”
林艾蹙眉道:“没错,是敌人,不过多个强大的朋友比多了一个敌人好多了。”
“朱雀心思太重,与他相比,我算比较好相处的对手。”
你也算得上好相处吗?青龙朱雀,可都不算我的朋友,不过事已至此,我且先当你是我的朋友。四大神兽,倘若我能对付得了两个,便可胜券在握。
林艾极会思虑,眼前青龙就是活脱脱的靶子,专门对付其他神兽的靶子。
而孟峄却不这么想。
他女扮男装,潜入晏都,究竟是为了什么?莫不是真的为了鲛骨剑?所说不是,的确太蹊跷,鲛骨剑所到之处,皆是神妖,如今,有传闻说那鲛骨剑会在晏都附近出现,莫不是应验了弱水传说?
孟峄早早便看出了林艾的扮相,他虽不知晓林艾的真实身份,却有七八分把握知道她是为了鲛骨剑而来。
“对了,听说今日晏都有灯会,你可要去看看?”
一听到玩,林艾即刻点头:“自然要去。”
这几日,韩煊桐转性似的常回韩家,韩煊梧与云墨平捉摸不透,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韩煊桐是韩家长子。
“你可打听到了?”
“是少爷,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就是今天夜里。”
“你下去吧。”
韩煊桐心里乐开了花,年年有灯会,白日闷热,往年都是在傍晚开始,今年一样,亦是傍晚。
太阳刚落山,林艾便随着孟峄进了城,往日热闹的晏都街市今日彩灯遍布大街小巷,林艾心里欢喜,一进城便买了一盏画有青龙图样的纸灯。
“青龙。”孟峄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诺,送给你的。”
孟峄眼睛一亮,竟有些感动,他接过纸灯,温柔地说道:“为何送给我?”
林艾心里想些什么,孟峄自然猜不透,他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们是朋友,送朋友一盏灯有何不妥。”
孟峄倒学得快,竟立刻去一旁的小摊,挑了一盏看似十分平淡的花灯。
林艾刚接过花灯,竟不知这盏花灯为何意,一阵微风拂过,花灯随着风向转了半圈,他这才看清楚了花灯原是有一行字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孟峄随口读完了那句话。
“你我都是男儿,这诗恐怕不合时宜”林艾自然看得懂,也听得懂。
原来他已经识破我是女扮男装。林艾突觉脸色微红,有些发烫。
“随手拿的。”
孟峄这番解释,林艾才放下戒备心理。
“我就说嘛。”林艾小声嗫嚅,长叹了一口气。
孟峄心理这才踏实:看来我并未看错,刚才她神色紧张,脸色发红,看来的确是女儿身。他再瞥了一眼林艾,果然,林艾虽然没有刚才那般戒备警醒,却依旧掩不住他紧张的神色。
灯会着实热闹,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韩煊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理了着装,看着镜中的自己毁容的半张脸,突然放下了面具。
他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思虑了许久,他嘴角突然露笑,熟练地戴上了面具。
大街上到处莺莺燕燕,楚怡萱亦不意外,拖着元芯四处逛着。或是之前受了惊吓,她再不似之前那般嚣张跋扈,就像普通的晏都百姓一般游游逛逛。
晏都花灯会一如既往地热闹,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四处欢声笑语。
“小姐,晏都花灯会每年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近些时日憋在房中实在憋闷,出来散散心还是挺好。”
“人味太重,臭烘烘的。”
元芯一向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跟着楚怡萱久了,竟也养了一些跋扈的性子。
楚怡萱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她却仍不知收敛,仍是一副刻薄的模样。
“小姐,你看那个是谁。”
楚怡萱这才瞅到,原是韩煊桐,他不知跟了多久,若非元芯注意到他,恐怕楚怡萱一直都难以发现。
“韩煊桐。”
楚怡萱眼神温柔,竟毫不避讳地朝他走了去。
若是从前,楚怡萱过去,元芯第一反应便是楚怡萱要为难于他,这次亦不例外,元芯满脸刻薄地跟了过去。
“韩公子。”
楚怡萱的变化出现了很大的改观。
“楚……楚小姐。好巧。”
“才不巧呢,我看你是故意跟着我们小姐吧。”
“元芯。”
楚怡萱赶紧瞪了元芯一眼,示意她莫要太嚣张。
“你也是来看灯会吧。”
韩煊桐淡笑着,目光一直未曾离开楚怡萱的身影。
他道:“今日有空,正好来看看,听说往年的灯会都热闹非常,所以专门来看看。”
他们二人相处的倒是自然,倒是元芯,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嫌弃的不得了。
他们二人都无心观赏花等会,韩煊桐只想随着楚怡萱四处转转心里便十分满足,楚怡萱却四处张望,无心赏灯,像在寻人。
“楚姑娘,你在找什么?”
韩煊桐话语实在直爽,直接便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我四处看看。”
楚怡萱仍未放开眼中的事,四处探查。
另一边,林艾玩的倒是欢喜,携着孟峄送给他的花灯,一边想着猜灯谜,一边又耐不住性子吃着街边的吃食。
“你看看你,三心二意,又不肯放下花灯谜,又要边吃边玩。”
林艾回头瞥了他一眼,道:“花灯会一年一遭,若是今年没有逛完整个花灯会,岂不又要等到明年了。”
说罢他便又去了旁边的小摊看起了泥捏的小人。
孟峄耐着性子,倒十分认真地在一旁等他。
不偏不巧,韩煊桐与楚怡萱刚逛完一条街,紧着便在主街看到了孟峄。
元芯开心地几乎跳了起来:“小姐,快看,那是谁。”
楚怡萱目如盼兮,竟突然变得娇羞起来,缓缓朝远处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