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南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见白了,坞城的浓雾已经散了,准确的说,在她到达胡同口的时候浓雾就已经散了,知南深叹了一口气,御妖坊压制妖力的法阵还真是强悍呢,要不是知南妖力深厚,恐怕就出不来了。
“主子……”国香虚弱的声音传进知南耳朵里。
知南低头看了一眼国香,“醒了?”
国香一睁眼就是知南的脸,自己还被主子抱在怀里,自己也太无能了吧,国香想到这恨不得自己没有醒才好。
“好生歇着,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知南看了一眼国香,国香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知南抬头看了一眼天。
不明白为什么?
人明明孱弱不堪,为了利益连生身父母都可以出卖,为什么天道还要灭神兽一族替凡人铺路。
知南想了许多年都没有想明白。
到了风月楼,小厮已经在收拾桌子了,看见知南进来急忙放下扫帚上前迎接。
小厮:“主子今儿个怎么从外头回来了?”
小厮说着就低头看见了国香,“呀,国香姑娘这是咋啦?”
这小厮是个小妖,这些年一直负责风月楼姑娘的起居,自然是认识国香和画月的。
“过会就迎客,让姑娘们都准备好了,新来的花想也该接客了,让她安分些。”知南没有回答小厮的话,径直抱着国香上了楼。
小厮应了一声,就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了。
屋里瑶也靠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画月还在睡,知南轻柔的讲国香也放在床上,伸手拍了拍瑶也的脸。
“嗯?”瑶也揉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知南却是拎着瑶也的衣领从窗户丢了下去
“啊!!!”
瑶也身体的突然下坠,让她惊恐大叫起来,还没有碰及地面就落进温暖的怀抱里。
瑶也睁开一丝细缝,发现是白泽,立马揽着白泽的脖子,“白泽哥哥,呜呜呜。”瑶也刚刚才知道,自己险些要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摔死。
白泽轻揉了一下瑶也的头,“过两日我便送你回东海,你安分些。”白泽虽然心中有些厌烦瑶也,但瑶也毕竟只是个小丫头,白泽只能轻言细语的说着。
瑶也委屈的撇了撇嘴,还是没有反驳白泽的话,那个知南太厉害了,瑶也自知理亏只能任由白泽抱着自己离开。
知南倚在窗台上,看着白泽抱着瑶也离开,没摔死那个小丫头算她命大。
窗上挂的风铃摇曳着,发出脆响。
花想被小厮从潮湿的黑屋里被带出来,被那些个奴婢伺候着洗了个澡,更衣的时候,花想都能闻见自己身上淡淡的花香。
“姑娘打扮起来还真真水灵儿。”梳妆的丫头看着花想忍不住夸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也很快梳了个坠马髻,只带了一只湖蓝色的兰花发钗。
花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发愣,这就是她以往看见过的风尘女子的模样,花想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日也会成为这风尘女子。
花想被侍女领到大堂,虽是白日,但还是有不少男子来寻欢作乐,整个大堂里充斥着奢靡的味道,女子皆轻纱披身,或露出娇嫩如雪的肌肤,调笑着依偎在那些男子怀里,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没有人察觉到花想的到来。
“姑娘,琴。”侍女递给花想一把琴,随即就离开了。
手里的琴样式与花想自幼练的一般无二,花想知道知南不是一般人,她不知道为什么知南非要留她在风月楼,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的目的一日不达到,自己一人就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琴声悠然响起,但丝毫没有影响那些人与那些姑娘打趣。
知南站在楼阁上,盯着花想,花想的心口处有一个发着淡淡红色光芒的珠子,那就是知南想得到的东西——赤水珠。
“主子。”画月醒过来就看见门口站立的知南,急忙赶过来。
知南将目光从花想身上挪开,“醒了就好。”知南没有责备的意思,反倒递给画月一个盒子,“吃了,以免资质这么低,出门丢我的脸。”
画月双手接过,知南没有在理会继续盯着大堂演奏的花想。
一青衣男子进了风月楼,那些个姑娘突然身子一僵,纷纷回头去看那青衣男子却没有人上前相迎,知南也看见了那个男子,轻笑一声,“终于来了。”
青衣男子盯着演奏的花想,仿佛要在花想身上盯个洞出来。
“干什么呢!”一旁吃酒的男子一拍桌子,他身旁的姑娘收回目光,笑着赔罪。
“公爷~”姑娘笑着喂男子喝酒。
青衣男子朝花想走过去,在即将走上台上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公子若是想要和花想姑娘喝茶的话,恐怕花想不能随了公子的意。”侍女的笑温柔如春风,青衣男子一把推开侍女,径直朝着花想走去,对着花想伸出手。
花想停了弹琴,她抬起头细细打量男子,男子的眼睛看着她,花想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伸出手轻轻搭在男子手心。
随即,花想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触碰到这个男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知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花想的身边。
大堂里还是酒杯交筹,丝毫没有发现这里的事情,男子皱眉,手心用力一捏,却还是没有办法触碰到那搭在自己手心的手,明明看着就是搭在自己手上,但不论如何就是触碰不到,这个感觉像极了百年前感觉。
“百年过去,你丝毫没有长进。”知南盘弄着自己的手指,周围的景色一变,三人就在了二楼的阁楼中,楼下弹琴的姑娘也换了一个人。
青衣男子本能的挡在花想面前,“知南,好久不见。”
烛龙对于知南是防备的,像知南这种万年大妖本就少之又少,按理说,大妖要么避之凡尘,归隐山林,要么和白泽一族一样,隐于市,救人命。
知南不同,知南开了间花楼,收留小妖,每日每日的穿梭于人类之间,心情不好时还会开杀戒,烛龙对于阴晴不定的知南是戒备。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的赤水珠是不是该给我了。”知南用的是肯定句。
“这可是你欠的。”知南的话将烛龙的思绪带回来百年前。
百年前——
烛龙怀里抱着面色苍白的女子跪在坐在主位上的知南面前。
知南的面容和现在的样子一般无二,脸色淡漠听着烛龙一字一句的诉说故事,随即出声打断,“你从何得知我能聚凡人之灵识?”这件事知南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除了白泽。
“一个叫白泽的大妖告诉我的。”烛龙实话实说,他跑遍了神医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只妖能聚人灵识,直到十天前,白泽告诉了他知南的事情,烛龙便以最快的速度感到了风月楼。
知南嗤笑一声,烛龙怀里的女子凌空飘起,“你用灵力维持着她的灵识,倒是有心了,不过……我为何帮你?”知南不是大善人,对于这种自作孽不可活的事情更是懒得管,但是,这个叫烛龙的小妖有个东西倒是知南一直在找的。
烛龙沉默了几秒,“我懂规矩,你要什么才能帮她聚灵识?”那个叫白泽的大妖说过,风月楼的知南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凭心情而定。
知南敲了敲桌面,“听闻你几月前去了无极海取得了赤水珠?不如就将这颗赤水珠作为交换吧。”知南派人寻了许久的赤水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后面的事烛龙不想回忆。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知南,“你到底是喜欢珍宝还是在布法阵?”烛龙这些年边找自己前世恋人的转世边打听了关于知南的一些事。
知南身为万年大妖,又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夫诸一族,却一直在寻找珍宝,比如赤水珠,比如冥王的红颜泪又比如白泽一族的御水幡。
“与你何干?倘若不是你当年设计坑了我,这赤水珠我百年前就该拿到了,也是白泽好心,否则你早就变成了我这些宠物的零嘴,哪能寻你前世恋人的转世?”知南也不记仇,只要这赤水珠拿到手,要是他们躲过了日后这笔账一笔勾销,若是躲不过,就去天上做对亡命鸳鸯。
花想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张口闭口几百年,莫不是妖怪?
知南也懒得和烛龙说了,“这赤水珠你取是不取?”
烛龙没有说话,知南嗤笑一声猛地靠近花想,花想的身体几乎动弹不得,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知南的手缓缓靠近花想的胸口,“我取,可不是取珠子。”
赤水珠并不是知南的东西,若是在人体内需得主人取出才能不伤及身体,但若旁人取出,被取珠的人堪有性命之忧。
烛龙不得已,“我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