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半个月。
一天,一群家丁扮相的人带着一名面容隽秀的少年上了山。
三三记得那是个明媚的午后,她正在屋檐下看书看得犯困。
炎炎夏日,正午过后的一段时间是最适宜小憩的。
师父一如既往在药卢里捣腾他的药罐子。
但三三不知道的是,师父早于一个时辰前下山出诊去了。
路过屋檐下见三三睡着了,也就没有惊动她。
反正下山一个来回,很快就回来了。
日光随着时间一点点变换着方向。
不一会儿就照到了檐下,照到了三三的小脸上。
这时,一名家丁正要代主人上前叫醒三三,询问医仙去向,却在中途被白衣少年拦下。
少年穿着银丝软靴轻脚上前,弯腰,正欲叫醒三三。
刚将手伸过去。
就见三三猛然睁眼,双手极快地钳住他那条胳膊,顺势一带,少年趴在了她原先躺着的地方。
三三再朝他膝盖内侧踩去,少年立即就跪到了地上。
三三动作一气呵成,周围的十几名家丁竟一个没反应过来。
为首的一名家丁回神较快,立即朝着三三呵斥。
“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对我们少爷无礼?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家丁立刻凶神恶煞地上前。
“呵呵,连一个野丫头都打不过,你们少爷也该练练了,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故闯我药卢?”
三三年纪不大,气势倒足得很,关键她扭着白衣少年的一条手臂,说话同时加重了力道,少年一时不察吃痛了一声。
这让周围的家丁都对三三再也不敢怠慢。
臭丫头是来真的呀!
想不到这岁不过十的女娃娃,行事作风比大人还凌厉。
原先上山前,他们还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大夫,没想到区区一个徒弟都那么厉害,足见那位医仙定不是泛泛之辈了。
“妹妹莫恼,吾等并非可疑之辈,敢问尊师是否在家?可还记得半月前你们救下了一名姓盛男子?我乃盛家人,应约入山而来。”
潺如清泉的嗓音传来,三三这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松开手后,就见白衣少年起身转了过来。
少年的肤色很白,比三三还要白,眉眼生的很是好看,是那种只要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好面相,他个儿也很高,比三三高出一个头。唯一不足的是他很瘦,身体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拂倒。
就这样,高个儿竹竿美少年在药卢住了下来。
少年称自己叫盛长夜。
初听三三名讳,他并没有流露出鄙夷之色。
反而跟陆君生说了一样的话,说这是个好名字。
三三本来就对这个总是带着一脸笑意的盛长夜没什么好印象,尤其听了他这番人云亦云,投机谄媚的话,更是给他贴上了趋炎附势的标签。
之后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三三对他就没有过好脸色。
晒药时:
“看什么!没见过跛子么?”三三。
“不,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在想,头天见到你时,你身手那么好,怎么会……”
“人生来就有长短,我身手好,跟我的腿没关系。”
磨药时:
盛长夜站在边上无所事事,“三三妹妹,还有哪些活儿你没干的,我可以帮你。”
“不用。”
盛长夜拿起石杵,照着三三的手法打磨药粉,三三也不拦着,只是将自己活儿都交给了他,自己走了。
可这件事完全交给一个新手,结果可想而知。
盛长夜毕竟是个富家子弟,从小没做过什么粗活,他哪儿会磨什么药粉,于是乎,三三受了责罚不算,还要彻夜将自己白天没干完的活儿补干完。
原想盛长夜把自己害那么惨,有点眼力见的,最近一段时间也该知道要避一避。
但显然,三三错估了盛长夜的皮厚程度。
翌日。
作为昨天消极怠工的处罚,三三连觉都没睡,就被派去山下送药。
这是三三自个儿犯的错,她不会怪任何人,可气就气在,在下山的必经路上,她竟又遇到了那只跟屁虫。
树荫下那一身白衣并笑眯眯的人,除了盛长夜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