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格朗德?艾赫几乎要揭竿而起，“就算他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也无权决定你的人生！”
“啊？”伤者惊讶的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格朗德?艾赫，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这么说可是很危险的啊，格朗德。比马卡里乌斯异端还要危险。就算是马卡里乌斯异端教派，也不会质疑父母对孩子的权利。”
“那说明你们对神的教诲研究得不够。”格朗德?艾赫毫不客气的反驳，“孝敬父母是为人的根本，这没错。但是既然人有善恶贤愚，那么父母自然也有好坏。难道神竟然会让人无条件的服从坏父母的命令，哪怕父母教唆子女犯罪作恶也要听从？难道神竟会教人作恶？”
英诺森瞪大了眼睛，随后又皱起眉头：“这……我没有看到哪部典籍里说过这种事情。但是孝敬父母是绝对的，仅次于敬神。”
“孝敬父母不代表要绝对服从父母。如果父母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当然要跟从。可如果父母做了错事，那么就应该立即阻止，否则就不是孝敬父母，而是坑害父母。”
英诺森眨了眨眼，之后点头：“有道理！”
伤者咳嗽一声，无奈的看着两人：“所以，你们最好还是把我丢到外面，让我被杀死，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反正，我本来也不过是个满手血腥的罪人。”
“如果你真的想死，那么当你躺在桥上的时候，你就不会抓住我的衣角了。”
伤者再次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巴菲特。”
“那么，巴菲特，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想做的事？”巴菲特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格朗德?艾赫也沉默了。
“既然他是袭击卡斯蒂利亚少爷的凶手……至少是之一，我们是不是……”英诺森说着，也迟疑起来。
如果巴菲特没有说谎，那么袭击卡斯蒂利亚少爷的罪，实在算不到他头上——他只是一个工具而已，真正的罪人是那个收养孤儿并把他们培养成杀手的家伙。
可是，考虑的卡斯蒂利亚侯爵的情绪，如果把巴菲特交出去，他恐怕是活不下来的。
格朗德?艾赫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指使你们袭击卡斯蒂利亚少爷的那封信，你还带在身上吗？”
巴菲特摇了摇头：“我们都是看过后就烧掉的。”
这一条可能的线索也断了。
“你还能记得隐修院的位置吗？”
“我们唯一一次离开那里，就是被送进国都，坐的是包厢马车，窗口也挂着厚帘子。我只记得走了很远，应该不是城里而是在郊区。”
“马车有什么特征吗？”
“就是那种街上随处可见的出租马车，带着行李箱，挂着厚帘子。”
“车夫呢？谁送你们的？”
“艾弗森先生送我们，车夫……看起来像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这就是格朗德?艾赫和英诺森所知道的全部消息了。听起来没有一条有用的。
国都的出租马车足有几千辆，使用管家的家庭数量更是数倍之多。就算让所有人排好队给巴菲特认，恐怕也要认上好几天。就更别提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了。
就在格朗德?艾赫和英诺森几乎决定放弃的时候，巴菲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了头：“对了！”
“什么？”
“我们袭击卡斯蒂利亚的时候用的武器也是在集合现场提前放好的，装在一个条板箱里。”
“是些什么武器？”
“带血槽的长匕首、短弩和钉头锤。那种短弩比较特别，根据我学过的知识，应该是共和国国民卫队骁骑兵们使用的骑兵弩，上面有一个特制的挂钩，方便骑乘时单手上弦。”
格朗德?艾赫还没什么反应，英诺森已经瞪大了眼睛，嚷了起来：“制式武器？！”
“而且没有标号。”
“这不可能！”不可思议的，英诺森的嗓门更大了。
格朗德?艾赫摆了摆手：“等等。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外省人，军用武器我倒是知道，但是标号是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有没有标号的制式武器？”
这下，轮到巴菲特和英诺森眼神交流了。
然后，英诺森开口解释：“你应该知道，国民卫队是共和国的常备军队，他们的武器都是特制的，威力比我们平常能够接触到的高了至少一个等级。”
格朗德?艾赫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过考虑到美帝那边自动步枪的军用版和民用版，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国民卫队的武器，都是有严格的生产、配发和管理机制的，就是为了避免流向民间。”
“每一件武器上，都会在关键部位铭刻上生产者、分配者和使用者的身份，这就是标号。”
说着，英诺森认真的看着格朗德?艾赫：“按照操作流程，一柄制式武器至少也会有生产者的标号。一柄完全没有标号的制式武器——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那就说明，国立第一军工厂……”
也就是说，只要巴菲特没有撒谎，那么策划袭击卡斯蒂利亚少爷的幕后黑手拥有影响国立第一军工厂的权势——拥有这等权势的人，在整个共和国里也不到两手之数。
对于这里面的事情，格朗德?艾赫完全不了解。但是仅从英诺森的表情，格朗德?艾赫也知道，他们面对的幕后黑手恐怕是权势滔天。
眨了眨眼，格朗德?艾赫迟疑着开口：“也就是说，这是真正的大人物之间的斗争。”
英诺森点了点头：“是要死人的。”
“不是已经死了五六个了？”
英诺森轻笑一声：“我的朋友，你要知道，这么点儿血肉，对那些大人物而言，根本连塞牙缝都嫌少呢。”
“我们应该把这事儿捅给卡斯蒂利亚侯爵。这样我们的压力才能小一点儿。但是……”
格朗德?艾赫迟疑的时候，巴菲特已经一脸平静的开口：“把我交给那位侯爵就好。”
“我在想的就是不用把你交出去，又能把这件事捅给侯爵的办法。”格朗德?艾赫没好气的回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就当我胆小吧。我也听说过很多杀伐果断的大人物，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迟疑的送数百上千人去死的，哪怕自己的父母子女也不会手软，更别提区区一个陌生人的死活了。”
不耐烦的说着，格朗德?艾赫自嘲的笑了一下：“可惜我只是个小人物。”
巴菲特沉默了片刻，之后向着格朗德?艾赫低下了头：“谢谢。”
“真的想谢我，就给我好好活下去。”说着，格朗德?艾赫突然想起来一句话：“曾经有一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巨大帮助的，祂对我说过一句话。”
“哪怕身陷苦难的泥沼，哪怕身处绝望的地狱，也绝对不要放弃希望。”
说着，格朗德?艾赫看着巴菲特：“所以啊，紧紧的抓着希望，好好的活下去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