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新衣服新鞋子放回自己的阁楼之后,格朗德?艾赫问明了路线,就再次出发了。
码头区毗邻市场区,是国都最热闹也最烦忙的大区之一。每天里,数以百计的大小客货船只在码头上进进出出,通过瑙江把难以计数的客人和货物带进或者送出国都。
专供高级客船停泊的贵宾区以及供客船停泊的乘客区是没有格朗德?艾赫什么事儿的。那些大人物自有仆从帮忙搬运行李,而一般的客人就算舍得雇人搬运行李,也掏不出什么钱。
格朗德?艾赫的目的地,在于货运区。
作为共和国的心脏,国都聚集了惊人的人口,每天要消耗掉海量的食物、酒水以及其他物资。根据公白飞的说法,其中约一成物资由国都附近的村镇提供,两成的物资由各大商会由陆地组织车队运来,剩下的七成则完全依赖水运。
因此,在码头上搬运货物的人是从来不缺活干的。
紧赶慢赶的到达码头货运区,格朗德?艾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个子不高,穿得整整齐齐,不停的在栈桥附近来回游荡,有时走上前去和某个人搭话,然后又迅速结束谈话并离开。
如果从衣着上看,他应该是个苦力。可是从行为上看,他似乎又是个游手好闲的。
格朗德?艾赫正在好奇的看着那人,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嘿,格朗德!”
扭头看去,格朗德?艾赫看到一群光膀子的肌肉棒子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朝自己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卡尔。
“真的是你!我还说看着像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换了衣服?”
看到卡尔,格朗德?艾赫也很高兴:“嘿,卡尔!真没想到一过来就遇上你了。我来这边找份工——你也知道,我缺钱。”
听到这话,不等卡尔回话,他旁边的一人就嗤笑了一声:“你?小子,我们这儿的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你行嘛?”
卡尔沉下脸:“马克,这是我朋友!”
叫做马克的工人“嘿”了一声:“那你就更该劝劝他。咱们这儿的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你看他细皮嫩肉的……”
“我确实没干过这边的活。不过我力气还行,也能吃苦,我想试试。”
马克撇了撇嘴:“倒是会说漂亮话。不过咱们这儿是干多少活,拿多少钱。你忙了一天,连饭钱都挣不到,可别说我们害你。”
卡尔毫不客气的给了马克一肘:“就你废话多。”
然后,卡尔又看向格朗德?艾赫:“你想试试,那就来试试,不过别逞能。这边都是长活,不在一次两次。你们说呢?”
另外几个互相看看,没人反对。于是格朗德?艾赫也脱下上衣系在腰间,加入了这群肌肉棒子的队伍。
“这个给你。搬东西的时候垫着点儿。”说着,卡尔递过来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咱们给分到了快马商会的生意,今天下午要把一船小麦全部入库,干得越快,赏金越多。这也算你来得巧,这个活好做,快马商会又大方。要是摊上些搬运玻璃的活,那才叫为难呢。”
“给我,那你呢?”
“我还有一条备用的。”卡尔满不在乎的笑笑,“你要来这边做活,就该跟我说一声,咱们也好照应一下。自己跑来,可捞不到活。”
捞不到活?
格朗德?艾赫惊讶的看着卡尔——他一直以为,只要来码头,看到有船靠岸,就过去搬货,办完了,就拿钱就行了:“为什么?”
“谁会让不托底的人动自己的货?万一你扛起一包跑了,找谁说理去。麦子还好,要是丝绸呢?这边的生意,都是由码头工人协会接下来,然后根据货量分配给不同的扛活组。你自己一个人是找不到活的。”
原来是这样!格朗德?艾赫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学到了新的知识:“所以,我想干活,就必须加入一个扛活组?”
“哪有那么容易!”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马克就是看这个新来的不顺眼,在旁边抢白一句:“你以为扛活组是想进就进的?你要是偷了货,全组人都要担干系。不是知根知底,谁要你?你也就是卡尔的面子,不然……”
说着,马克指了一下不远处那个仍在徘徊的小个子怪人:“就那个傻子,来这儿转悠了一上午,你问他赚到一个铜子儿没有?”
马克正说着,那个“傻子”正巧转过身来。于是,格朗德?艾赫和“那个傻子”都愣住了。
“让?”
“格朗德?”
马克也是一愣:“咋?又是你朋友?”
看着不知道是惊讶多一些还是羞愧多一些的让?巴尔,格朗德?艾赫立刻明了了对方的遭遇,连忙压低了声音:“让他也加入吧。他是第一大学的学生,还是个骑士,力气和人品都有保证。”
“你就吹吧。”马克不屑的一笑,“还骑士。职业者随便拔根毛就够我们吃一年,哪会来做这种活!”
格朗德?艾赫没反驳,而是接着说:“他父亲是个议员。他现在是和父亲闹翻了,可我听说他是独子。”
卡尔眨了眨眼,点了下头:“我觉得行。你们呢?”
马克撇撇嘴:“你说行那就行呗。反正只要他们不拖后腿就成。”
另外几个工人也纷纷点头。
于是格朗德?艾赫对让?巴尔用力招了招手。
“你怎么也来了?”一路小跑过来,让?巴尔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而格朗德?艾赫更加干脆:“这是卡尔,这是马克。他们是一个扛活组的,接了个活,让咱们加入试一试。你先把衣服脱了吧,免得磨坏了。”
让?巴尔顿时脸一红:“脱衣服?这怎么行!”
对让?巴尔,卡尔就没那么热心了:“都随你。快走吧——那条挂着快马旗和麦穗旗的,就是咱们要搬的了。早干完早拿钱,走了!”
让?巴尔惊讶的看了看那条大货船,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些人:“这么大一条船,就咱们十二个人搬?”
“原本是十个人的活,少爷!”说着,马克也加快了脚步,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