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剧痛,突然飞身跃起,一下子跨在了那匹马背上,双手抓住马的鬃毛,两脚狠狠的踢了一下马肚子,调转马头,向南一路狂奔!那些匈奴兵和牧马童都看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早已跑出好远。不需要回头,我也知道他们一定会追我。但是我的马要比他们的快很多,所以我只要一直跑,就不必担心会被追上。就这样我狂奔出几十里,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人!不好,如果是匈奴人,那我就麻烦了!可是当我靠近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是汉军!
“快看,是李将军!”一个兵卒大喊。
“吁!”我停在了他们面前,大喊道:“谁有弓箭,快给我!后面有匈奴兵!”
有人递给我一张弓和半壶箭,我立刻抽出一根箭搭在弦上,扭向北方等着那些追我的匈奴人。不一会儿,几百个匈奴兵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对身边的兵士说:“听我的命令,我不下令,谁也不许放箭!”
匈奴人越来越近,我已经看到,他们也开始认扣搭弦,准备射箭了。
“将军,快下令吧!匈奴人要齐射了!”刚才给我弓箭的那个兵士喊道。
“将军,快下令吧!再不下令就晚了!”又有人喊道。
我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请求,只是认真的观察对面的匈奴人。他们开始放箭了,一支箭射向我的面门,我一歪头,那支箭从我的耳朵旁边飞过去了。我知道,这时候敌人飞过来的箭,我的手下一定都能躲过。因为我们的距离太远了,箭飞到我们这里已经开始减速,所以是很容易躲过的。当我看到匈奴人开始低头抽箭准备第二轮齐射时,我知道时机到了,立刻大喊:“准备……放箭!”这一次我们齐射的效果很好,前边的匈奴骑兵全部倒下了,后边的很多骑兵也被前面倒下的人和马绊倒,敌人的阵型已经散了!
“继续射箭!快!”我大喊道。面对着新一轮的攻势,匈奴人显然无力再抵抗了。立刻调转马头,开始撤退。因为我们只有百十来号人,所以我也就没追击。带着仅存的这些残部,逃回了雁门关。我知道,等待着我的,是杀头!
主力尽丧,只带着残部归来,无论有什么理由,我都难逃重责。我被关进了监狱,对于未来的命运,我已经释然了。老夫久经沙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我唯一关心的是那三路军队的战况如何。
不久后消息传来,公孙敖被匈奴重创,一万骑兵损失七千,他带着剩下的三千败兵逃了回来。对于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在没有开战之前,我就知道我和公孙敖将是这次愚蠢作战计划的最大受害者。因为我出兵的地方是雁门关,当时我方防御匈奴的第一要塞。再加上我的名气远高于其他三路的主将,车臣单于自然是把我这一路当成汉军的主力。
既然我成为了首选的打击对象,那么在完成摧毁我的目的后,车臣单于的第二打击对象自然是离我最近的公孙敖了。对此我只能对公孙敖说句不好意思,倒霉不能怨社会么!好歹你公孙敖还是第二打击对象,毕竟还带回了三千残部。我以一路兵马对抗匈奴倾国之兵,我又跟谁诉苦去呢?听说公孙贺还不错,未损一兵一卒全身而退了。倒不是他指挥何其英明,只是这公孙贺率众突进八百余里,连匈奴人的影子都没见到,最后不敢再贸然进军,只能无功而犯了。他还一再跟我们老板解释,他真的派出无数的探马四处寻觅,可就是找不到任何敌人。至今他还纳闷儿,那些匈奴人到底去哪了?
去哪了,都在雁门关外等着我呢!我们的老板刘彻相信了他的话,因为他也知道公孙贺的话的确是真的,不奖不罚,没这小子的事了。最让我吃惊的是,卫青那一路兵马,竟然达到了龙城,杀敌七百,安然凯旋了!对于卫青没有损兵折将,我并不惊讶,因为他是离匈奴主力最远的,也就是最安全的。对于卫青攻占龙城,我也并不意外,那里是匈奴人的夏季牧场和宿营地,无险可守,极易攻破。至于杀敌七百么,就更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匈奴人的宿营地里都是些老弱病残,一万骑兵才带回七百颗人头,这也太少了。我吃惊的是,龙城距离上谷有上千里,卫青这小子第一次带兵出征就敢突进这么远,这种胆识让老夫佩服啊!
虽然他这次得胜主要是靠运气,毕竟谁遇到敌人的家眷都能取胜,不过我不得不说,任何事情的结果都是由内因和外因共同决定的。卫青这次能立下军功,除了运气,他的胆识和卓越的战略眼光也不可忽视。我方兵分四路,卫青突进几百里没有遇敌,估计那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匈奴人的战略不是分兵把守,而是集中优势兵力,利用超强的机动性将我方各个击破。卫青进军几百里没有找到任何敌人后,确定了敌人的第一打击对象绝对不是他,而且估计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倒霉鬼是我。所以才决定不论突进多远,都要找到敌人的后方,狠狠的打击一下,然后全身而退。和鼠目寸光的公孙贺相比,这个卫青果然是将才啊!白送到嘴边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这一次的突击干得漂亮。只不过他的胜利,是建立在无辜牺牲我那一路军队的基础上完成的。
说到这里,我想多说两句。早在出征之前,我就对这次战争的结局,以及我们四路兵马的未来有所预判。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准确的,而我作出的判断其实也是有依据的。有人的地方就要讲人情,我们这四路兵马自然和我们老板刘彻是有远近生疏的。卫青是我们老板刘彻的小舅子,他姐姐卫子夫现在正跟我们老板爱的死去活来。公孙贺,当过太子舍人,据传言他就快迎娶卫子夫的姐姐卫君孺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是我们老板的准连襟!至于那个公孙敖,他和卫青是铁哥们儿,还都是禁卫军出身,那可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啊!而我,只是个三朝元老,跟新皇帝根本不熟。
正是这样的关系决定了出征前的安排,也正是出征前的安排决定了我们这些人不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