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就对上了陆南成深邃的双眼。
他暗沉的眸光闪了闪,在眼底腾升起一簇火光,冲着我咬牙切齿道,“许长宁,你都把我弄成这样了,还想逃到哪里去。”
“你……你……”我脸上烧的厉害,连带着大脑的理智也被烧糊涂了,口吃的说不出话来。
“你的解释呢,怎么突然说不出来了,难道花了一下午还没编好说辞?”季凉川怒不可遏的瞪了我一眼,手指勾起我纤细的带子,“还有这是什么鬼东西,你挖空心思的又是想魅惑谁!”
陆南成一通莫须有的斥责下来,事情仿佛回到了原点,陆南成对我从来都不曾有过信任,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如同自己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我心里荡漾的那些小情愫被一扫而光,就跟被人推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全身冰冷。
“陆南成,你走开,我跟你没有好说的,你放手!”我奋力的挣扎。
“够了!许长宁,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随着陆南成的一声厉呵。
没有了手,我就开始用脚踹,“你放手,我要回自己房间里去,我不要看到你!”
“你说我,那么你呢,你不是也一样吗?”
陆南成紧盯着我的泪水,脸上的寒霜也越来越重,“哪个女人?是谁打了你一巴掌?”
“苏佳琪!”我歇斯底里的吼出她的名字,双眼一抖,热辣的眼泪最终还是从眼眶里流出,我急促的喘着,委屈道,“上次莫名其妙打了我一巴掌的女人就是苏佳琪,你不是说要一巴掌抽回来,那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还要三翻四次的跟她私下吃饭?”
不过就是咄咄逼人,难道我不会吗?
比起我跟沈墨的无中生有,他跟苏佳琪可是我亲眼看到的!
陆南成眉心的褶皱越来越紧,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寒光,低沉沉的说了两个字,“是她。”然后突然的松开了我的手。
我从陆南成的身子底下抽身出去,抓起榻上的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地,一面抽泣着,一面不停的掉眼泪。
陆南成起身,拿起放在榻头的纸巾丢给我,“只知道哭,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说。”
“她是公司的客户,你让我怎么说?”我没拿他扔过来的纸巾,而是把眼泪鼻涕都擦在陆南成的被子上,我知道他有洁癖,就是为了故意要气他。
陆南成嫌弃的看着我,但是没出声制止,冷声说了句,“好了,苏佳琪的事情我知道了,那么那个沈墨呢,那天早上你是出去见他了?”
什么好了……他根本就没交代清楚他跟苏佳琪的事情,反而又转到了我跟沈墨的问题上。
我心里就算百般憋屈,但是也清楚,陆南成难得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这件事,这是我最好的解释机会。
“不是,是我弟弟出事了,我出去找他,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沈先生,他好心带了我一程。”
“几点出去的?”
“大概两点钟左右。”
“为什么不叫醒我?”
“谁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那你就知道我不愿意陪你一起去?”
又一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我含着泪水的双眼愤愤地瞪向他,却见刚才还一脸阴沉的陆南成,此刻竟然……
“你……你……你要干什么?”
“许长宁,你连这种衣服都穿给我看了,不就是希望这样吗?”
他特别缓慢的加重最后三个字的发音。
“我才不是,我是要去。”
陆南成的双眼一眯,寒光肆意,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喉咙干干的,发不出声音来。
……
第二天醒来,天色大亮,初夏的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进来,落下一地金黄。
我躺在柔软的大榻上蹭蹭被子,身边已经没有了陆南成的身影,回应我的只剩下全身的酸痛,好在身上还是干爽的,应该是在结束后陆南成替我清理了,算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看了一眼榻头的电子时钟,七点四十五分,差不多也应该起榻准备上班了,刚伸手抓了被子,陆南成就开门进来了。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上身赤着,下边也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毛巾,浑身上下都挂着水滴,看起来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可是房间里不是有浴室,他怎么出去洗了,难道是怕打扰我睡觉?
“还发什么呆,今天就不怕迟到了吗?快起榻。”陆南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跟我说。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把脑子里的遐想清空,然后撑着手臂起榻,想到被子底下的自己还是一丝不挂的,脸颊突然变得烫烫的,对着陆南成说,“我要起来了,你转过身去。”
原以为陆南成又会像上次在医院里一样,说“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之类的话,这一次,他竟然不声不吭的就背过了身去。
我下榻之后发现昨天的浴巾还在地上,刚要伸手去拿,却看到雪白的浴巾旁边,有一坨深色的、缠绕在一起的东西。
那是……那是……我昨天穿过的东西。
脸上一阵爆红,我伸手一把就把它抓在了手里,然后围上浴巾,开始寻找另一件东西。
我转了一圈,也没在地板上找到,也把被子掀开来看了,还是没有。
“你好了没?怎么这么久?”陆南成终是不耐烦了,转过身来问我,恰好看见我拉着被子找东西的样子。
他又问,“找什么呢?”
陆南成打量着我的小动作,然后轻笑了声,“我帮你放在浴室里了。”
而浴室里,我一抬头,就看到我怕刚才要找的东西正湿哒哒的挂在毛巾架上,好像是被陆南成洗过了。
我又气又恼的又骂了一声!我和陆南成的这场纷争,就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中结束,但是其中还是发生了一件耐人寻味的小事情。
那是我忙了一早上,到了下午身体逐渐支持不住,正偷偷摸摸的揉着酸痛的腰肢。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陆南成的办公室突然开了门,吓了我一跳,以为出来的是陆南成,又来监督我有没有认真工作。
好在不是,从陆南成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是业务部二组的组长周世文。
周世文一脸的纳闷和不解,见他这副模样,我就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跟陆南成谈的不顺利。
“那倒也不是。”周明毅说,“只不过是有些奇怪,按照陆总的意思,之前是把恒远当做我们的潜力客户,准备大力发展的,但是陆总突然说这次的合约结束之后,不打算在跟恒远合作,甚至连跟对方后续接洽的事情也全部都交给我负责。”
听周明毅这么一说,我先是顿了顿,后来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我昨天晚上义愤填膺时说的话,“你不是说要一巴掌抽回来,那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还要三翻四次的跟她私下吃饭”。
陆南成难道一怒为红颜,为了我决定切断跟恒远的合作关系?
我旋即就摇头,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荒谬了,陆南成可不是一个会公私不分的人。
周世文见我一副点头又摇头的样子,还以为我知道内幕,就小声问我说,“许秘书,你一直都跟着陆总,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说出来听听吧。”
我悻悻然的看了周世文一眼,无奈道,“周组长,男人这么八卦可不好。”
周世文笑了笑,倒是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我警觉的反问他,“周组长看起来像是知道什么?”
周世文倒是没对我藏着掖着,一股脑的都告诉了我,“之前陆总遇见恒远苏经理的那个酒会,是我陪着陆总去的,当时苏经理看到陆总,完全就是可以用两眼放光来形容,不仅一直找陆总敬酒,还故意跌倒撞进陆总的胸口上,要是这样我还看不出来些什么,也白干这么些年的业务了。我估计是苏经理的攻势太猛,把陆总吓到了,想要切断关系。这年头女人主动也不见得能吃到唐僧肉。”
噗……听到周世文用唐僧肉来形容陆南成,我抽了抽嘴角,克制着想笑的冲动。
周世文走后,我还是想着他说的话,原来那天晚上的粉底印是这么来的,其实说起来苏佳琪长相和样貌都不错,还有出色的工作能力,要是不知道她歇斯底里的性格,也算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人。
连这样的女人陆南成竟然都看不上眼,那他当初是怎么看中我的呢?
我苦思冥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还是酒精惹的祸。
那天晚上回家,陆南成没有出去应酬,开车的他比挤公交车的我到的早,我进门时看到他站在厨房,竟然不是在泡咖啡,而是拿着我昨天晚上做的那些冷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七七八八的弄得也差不多了,我干脆洗了手坐下来跟他一起吃。
这应该是我们两人第一次这么正经八百的坐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