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柒,生日快乐。
我记得以前听易老头说过,不是猛龙不过江,不是猛鬼不压床,还有千万别朝床底下看,这不说还好,人的好奇心不是克制就能克制住的。
我手扒着床沿朝床下望去,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脸色惨白,顶着两个很大的黑眼圈,嘴唇满是黒紫色,后背紧紧的贴在床板上,一双眼睛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我竟然又闻到了那种尸臭的味道,若有若无,偏偏臭的厉害。
虽然也算见过一些风浪,这突然的变故还是惊的我身子一软,哎呦一声直接滑到了床下,打鬼鞭直接脱手。这哪是鬼压床,分明就是鬼靠背,动静可能惊动了那个鬼。
我躺在地上,那个鬼转过头来看我,嘴角上扬,突然就笑了起来,脸皮僵硬,嘴角不断有黑黄的液体流出来,看的我一阵恶心。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我很快镇静下来,手指一勾把打鬼鞭拿在手里,闻着若有似无的味道,看着眼前恶心的画面,我再也压抑不住胸腔里的激,情澎湃,张口就吐了出来。
那个鬼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虚张声势嘿嘿冷笑了起来。
哪知道这种笑我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恐惧远没有恶心来的浓烈,张口又吐了起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打鬼鞭不能轻易动用,经过昨天晚上,鞭子已经彻底变成了黝黑色,触感没有变。
我扬了扬手里的打鬼鞭,试图赶走这个不速之客。谁想这家伙根本不害怕,我脑袋飞快转动,试图回忆起以前易老头说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可想了半天就想到易老头就说千万别看床下,没说看了该怎么办。
就在我陷入窘迫的时候,狗东西从床上蹦了下来,把脑袋探到床下看了一眼,很人性化吓的后退了好几步。我想笑,可实在笑不出来,任谁睡的正香甜来这么一出也笑不出来。
那个鬼还是紧紧贴着床板,好像根本不能移动,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看见我不害怕他,早应该跑了,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想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事件分秒流失,如水般一去不回,只剩留恋,也只能留恋,我是一点都不留恋,盼着时间过的快点,赶紧天亮。那个鬼又回头看着我,嘴角上扬,脸皮好像一张薄纸一样,撕扯开一道口子,本该死气沉沉的眸子里竟然有了一丝奸计得逞的意味,我心道不好,可就是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许久之后,我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那个鬼突然就失去了踪影,我头皮一阵发麻,猛然转身,一张到处稀烂的脸就貼着我的面门,胃里一阵剧烈翻滚,想吐终于还是没吐出来,看的我一阵脸疼,之后那种疼痛开始在全身蔓延,越发不可收拾,好像万千只蚂蚁趴在我身上撕咬,钻出一个个口子,连骨头都是疼的。
冷汗瞬间流了一身,想喊却喊不出来,我本想不顾一切打这鬼东西一鞭子,可手根本不听我使唤,不光是手,之后我全身都不听使唤了,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骨节开始变的僵硬,心跳越来越弱,一股窒息的感觉瞬间将我包围。
那个鬼深处一只手朝自己的脖子上捏去,我竟然也不自觉的举起右手,好像别人镜子中的倒影一样,伸手朝自己的脖子上捏去,一股冰冷的触感,打鬼鞭应声掉在地上。
我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不能,看着对面的鬼舌头不断的吐出来,越来越长,直到掉到下巴下面,竟是黒紫的颜色,我已经不敢想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我不久之后的下场,自己被自己给活活掐死,脑子里由于缺氧,已经出现了眩晕感。
那种情况下,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想什么,想叫狗东西救我,可狗东西吓的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头深深的埋进怀里。莫名我就想到了游鱼,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游鱼在就好了,很简单,我只认识游鱼那么一个高人。虽然初九也够高,但只是个子。
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感谢老天爷还是神仙,如果真有的话,就在我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只听空气中一声闷响,游鱼好像救世主一样直接在那个鬼身后显出了身影,也不废话,一掌就朝那个鬼的后背打去。
我感觉浑身一轻,一屁股坐到地上,大量新鲜的空气,瞬间就灌满我的肺,呛的我好一阵咳嗽,恨不得把前列腺都给咳出来,再一次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
那个鬼好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任由游鱼一掌一掌拍向身上,游鱼每拍一掌,我身上的同样位置就是一阵酸麻。
我缓过气来,恨的牙痒痒,抄起打鬼鞭就要一鞭子结果了这东西。
游鱼看都没看我冷冷的说道:“打吧,你这一鞭子下去可就不是折寿这么简单了,想死就打。”
我的手再次愣在空中,傻傻的接口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看着就行了,你也是人才,一点都不叫人省心,都鬼压床了还敢朝床下看,在下佩服。”游鱼依旧头也没回。
“你咋知道我有危险,这么及时刚好赶到?”缓过神来,我终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游鱼又不说话了,我知道,我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游鱼最后一掌印向那个鬼的印堂位置,随着一声放屁一样的声音,那个鬼化作一股青烟消散在空气里,就那么没了踪影。
“完了?”我傻子般问道。
“完了一半。”游鱼伸手拿出一个珠子,弹珠大小,空气里一丝丝黑气,争先恐后挤了进去。空气中那种臭味瞬间烟消云散,我看着游鱼手里的珠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磕巴着道:“你手里……这个……这个珠子我也有。”
游鱼惊讶的望了我一眼,试探性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龙隐。”看游鱼这么大反应,我本来想说弹珠的,谁知道一开口就说了实话,关键是无涯子对着我手上珠子三跪九叩对我印象太深了,想不记得都难。
“对,是龙隐,不知道谁谁告诉你的?”游鱼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中发出很柔和的光,看的我昏昏欲睡的。
“无涯子啊。”我再次脱口而出,好像思想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好你个无涯子,看来是留你不得了。”游鱼说完就不见了踪影,剩我一个人目瞪口呆,刚才那种状态太可怕了,好像游鱼问什么我都会说一样,瞬间一身冷汗。
狗东西还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看起来很无助,我伸手抱起了狗东西,小声安慰道:“没事了,不怕。”
狗东西听见我说话,抬头小心的张望了一番,呜呜叫了起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开始自己的倾诉,眼中竟有泪花闪动,看的我一阵心疼。
临睡觉之前,我不放心又朝床下望了一眼,钻进被窝,把狗东西紧紧抱在怀里。有些人分明只认识了几天,却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长,游鱼告诉过我,这些人本来就是你上辈子的一辈子,那怀里这只狗,上辈子又是我的什么,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关键被这么一闹腾,我彻底睡意全无,不一会狗东西就沉沉睡了过去,发出细密的鼾声,我听的很心满意足。
黎明前总是有那么一段黑暗,我本以为我的天亮了,谁知道,我终于还是迎来了我人生里的一段黑暗,那种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早上起来胖子隔着墙扯着嗓子就开始喊我。
我应了一声,五分钟后,我们在家门口集合,自行车都没了,我们只能走着去学校,好在路上总能碰到几个熟识的人,坐了个顺风车。
学校门口有一家烧饼很好吃,酥脆香浓,咬一口就好像要化在嘴里,胖子早早就去排队,一块一个还送一个。扔给我一个,胖子小心的把另一个捂在怀里,站在校门口正中间等杏花来,这样的场景,风雨无阻很多年,胖子的守望是我们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等到早操铃声都响了,还是没等到杏花的身影,胖子看着我垂头丧气的问道:“你说杏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人拨断了心弦,我看着胖子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跟胖子坦白。
我鼓起十二分勇气,看着胖子说:“胖子,我跟你说个事。”
“等一会再说,我要去找杏花,别是路上出什么事了。”说着胖子把烧饼往我怀里一塞,撒腿就跑。
“胖子。”我又喊了一句,胖子的身影已经远远的看不真切了。
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我在心里默念:“杏花,你可千万不敢出事。”
胖子塞进我坏里的烧饼,还很温暖,隔着我给秋蝉写的情书我都能感觉到温暖,昨晚被胖子一番鼓动,我终于有勇气把情书揣在了身上。
我站在校门口,听着里面跑操的声音,没来由心里一阵慌乱,杂乱的脚步声,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样,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我迟迟迈不动步子,学校大门无力的敞开着,我更无力,连迈步进去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