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天明的心里一震,忙装作路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只听刀疤男说:“钱会立刻汇到你的帐户,给我准备一架小型飞机,越快越好。”
“可是这价格……”
“随便你开。”
“好咧,这就为您准备,您到会客厅先等一会儿,最多五分钟吧。”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应了一句,然后自顾自的往另一边奔去。刀疤男在原地稍稍站了一下,转身就往会客室走去。
戚天明立刻退到了门口,几分钟后果然看到刀疤男和尖嘴猴腮男一起走向了一架飞机。两个人不知道又在那儿说了些什么,最后刀疤男上了飞机。飞机起飞了,尖嘴猴腮的男人才转过身哼着小曲准备离开。
戚天明迎了上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给他道:“兄弟,打听个事。”
尖嘴猴腮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烟,点着火抽了一口道:“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戚氏集团的董事,我在米国纽约的一家金店刚刚被洗劫了,得立刻赶过去。不知道这儿有人出租飞机的不?”
戚天明一说完,那男人看了眼名片就立刻咧开嘴神秘一笑道:“兄弟,算你的运气好,碰到了我黑子,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专门做飞机出租中介的。你想要飞机赶过去,找我准没错,只是你这去的时间太急,价格嘛……”
戚天明忙道:“价格随你开。”
“哎哟,爽快人。来来来……我带你看飞机,我们都有专门的飞行员。你看中了哪辆,谈妥价格后你钱一到,我们立马起飞,绝不耽误你一分一秒的时间。”
“好。”戚天明应着,任由黑子将他给扯进了会客室。过了十几分钟,又一架私家飞机起飞。目的地米国。
“爸爸,这个头发有点短啦,我的头发应该到这里了才对。”姗姗对着镜子,对着头上的假发百般不满意,慕容临风不顾她的反对,强行给她夹上了两朵小花才道:“你妈咪已经知道你生病了,你何必追求细节接着骗她呢?”
“但是妈咪并不知道我的头发掉光了啊。要是妈咪知道了会难过的,我才不要看到妈咪难过呢,我要那副假发啦。”姗姗扯着头发,愣是不肯戴。福雷斯特环着双臂笑望着这对父女,骄傲如风啊,终于碰到小克星了。
慕容临风伸手将姗姗给固定在怀里,坚持道:“不行。那款头发太长了,而且又是烫起来的,那种不天然的东西还是少戴为好,你头上这发型多好看啊。又直又顺,又是真发,清纯可爱。”
“切。”姗姗拉长声音斥了一句,望着镜子中那个小蘑菇头,嘴巴噘的可以挂小油瓶了,她真的没有看出这头有什么好看,更别说那明明很短,却非的在头顶上别着两朵小花的样子了,这哪叫清纯可爱啊?明明就是现实版小如花呀。
“我不要戴。”姗姗不依。
“不戴也行,那就光头。”慕容临风坚持。
姗姗瞪了他一眼,委屈的道:“爸爸你太坏了,我讨厌你。”
“宝贝也很任性,一样不讨人喜欢。”慕容临风伸手为她取下了假发,满意的一笑接着道:“好了,试了半天就这款最合适了,明天你妈咪到的时候,就给宝贝戴上这款,嗯……放在哪儿好呢?”慕容临风环视了一圈,看到姗姗床前的衣架,走过去对上面一挂道:“ok,就挂在这儿了,睁眼就能看到,才不会忘。”
“哼。”面对慕容临风故意的挑衅,姗姗的下巴一扬,钻到了被子里,拉过枕头盖住了自已。但是脑中却又想起了曾经和妈咪也有过这样的一段对话。她不由勾起了嘴,有爸爸妈咪真的好幸福耶。
过了一会,床往下一陷,姗姗小小的身子被慕容临风拥在了怀里,戳了一下她的小嘴道:“宝贝,生气了?”
“才没有,人家才不会和你计较呢。”姗姗睨了他一眼道:“爸爸,你想妈咪了没?”
看到姗姗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慕容临风忍不住失笑,没有反对,轻轻的点了点头。将下巴搁在她的小脑袋上,拿过了指甲剪,给她修剪着指甲。
“爸爸,你说妈咪是胖了还是瘦了?”
慕容临风微微一顿,想到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心中不由一疼,轻声道:“应该是瘦了吧。”
“我也是这么觉的呢,爸爸我感觉妈咪好可怜噢。以前爸爸还不在的时候,妈咪一个人要养活我们两个,奶奶的身体也不太好,她就一个人做了好几份工。现在好不容易盼回来了爸爸,可是我又生病了,妈咪一定是担心坏了,妈咪一担心就会不吃饭,而且还会睡不好觉,想到妈咪这个样子,我就好心疼。”
“所以宝贝要坚强,要尽快的好起来。如果你一直好不起来,你妈咪撑不下去就会倒下来,宝贝不想看到妈咪倒下来对不对?”
“嗯嗯,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小科尔告诉我,如果他去了天堂,他就和天堂爷爷求求情,让天堂爷爷不要带走我。”姗姗说到这儿,声音有些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停了停才又接着道:“爸爸,等我的病好了,你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小科尔吗?”
“好。等你的病好了,爸爸妈妈和哥哥都陪你一起去,你想去哪儿,爸爸就带你去哪儿。你想做什么,爸爸就陪着你做什么好不好?”慕容临风拼命的捏着指甲剪,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平稳一些。姗姗连忙点头道:“好耶好耶,爸爸,爱死你了。”
“马屁精。刚刚谁说爸爸坏来着。”
“谁啊?一定是爸爸听错了。如果说爸爸坏的时候是笑着的,那意思就是说爸爸不坏呢,爸爸你好笨噢。”姗姗咯咯笑着。慕容临风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又开始唱起了儿歌。
有人说一天很快,也有人说一天很慢。中国到米国的时间无非就是白天到白天。忽略了时差,没有经过夜晚,白天就让人觉的无比漫长。这是林听夏第二十几次看手表了。越是接近了下机的时间,越是让她坐立难安。
姗姗还好吗?她站不起来了,一定很害怕很难过吧。她说她的头发掉光了,爱美的她一定哭了很久吧。她还能正常吃饭吗?听说抽骨髓很痛,她的女儿是怎么撑过这一次又一次的化疗,又怎么撑过手术和复发的痛楚的。那小小的人儿,身上有着多大的信念强撑着她?那小小的身躯,几十斤的重量里滋生了多少的忍耐和坚强?
他还好吗?几个月不见了,他一个人带着女儿一定很辛苦吧?有人说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孩子生病,自已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时刻。也有人说真情之所以可贵,就是因为他的伟大。林听夏想起了一个新闻,一个孩子失明了。母亲在找不到眼角膜的情况下,跪在地上求医生挖去自已的双眼,额头都磕出了血。
亲情,让人落泪的感动啊。风……也一定有这样的感觉吧。她想起在玻璃房时他的虚弱,又想起他夜不归宿时的疲惫。他承受一切的时候而自已又在干什么呢?
“小姐,你怎么哭了?”小梅的低呼声打断了林听夏的思绪,她忙抹去了泪水,抬起头冲着她一笑道:“没什么,可能是风大迷了眼。还有多久才到?”
“五分钟吧。飞机已经准备降落了。”小梅担心的看着她,并没有去揭穿她的谎言,她一定身心俱疲了,飞机里怎么可能有风呢?摇头叹息一声,小梅静静的待在她身边。
很快。飞机像跑道滑翔,最后稳稳的停在了那里。林听夏起身往出口走去,一踏进阶梯,就看到了慕容临风和姗姗。姗姗一头可爱的短发,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坐在轮椅上。慕容临风则为她推着轮椅,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他苍老了很多,虽然能找出仔细打扮过的痕迹,比如柔顺到一丝不苟的头发,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还有那没有一根胡子的下巴。可是却依然掩不住那周身散发的苍凉。
“妈咪……”姗姗挥手着小手,激动的唤着。林听夏的泪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说好了不哭的。说好了要坚强的,但是看到姗姗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了。她将手中的黑色皮包往林夫人的怀里一塞,然后一路小跑的奔下了阶梯,扑到了轮椅上,紧紧的将姗姗抱在了怀里。子轩也奔了过来,慕容临风将他抱到了怀中。真的有点想儿子了。
“宝贝。”林听夏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任她将嘴唇咬出了血,依然止不住哭泣。
姗姗挣了挣,稍稍的推开了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道:“妈咪不哭,我已经好多了。你看我气色也很好,福雷斯特叔叔说已经有我的骨髓源了,过几天我就能动手术,就能像从前一样永远和妈咪在一起,再也不生病了。”
林听夏稍稍的放开了她,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但是她的手却在接触到她的头发时拼命的轻颤着,她已经从董医生那儿看到了她病重时的相片,她知道这美丽的短发下面,是女儿被病魔折腾掉光了头发的头皮。努力的握回了手,她想要摸摸她的小脸,才惊然的发现,她的脸好小,除了一双深陷在眼窝的大大眼睛,双颊几乎全陷了进去。
她的另一只手还在握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却几乎盖住了她整个肩膀,她以前觉的非洲难民是最瘦的,现在才发现自已的女儿,几乎和那些孩子一个样子,同样的皮包骨头,同样的瘦小娇弱。一年前才比子轩低了一个头尖的女儿,一年之后似乎缩小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