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剑拔弩张,看起来谁都不打算让着对方的样子。
宁北枝就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坐在桌子前的落瑾北。
落瑾北的面色一沉,“枝儿。”
只有两个字,明显是带着警告的意思。
宁北枝突然冷笑出声,对于落瑾北这个样子,她仿佛一个字都不想相信。
一旁的女子顿时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她连忙将目光落在宁北枝的身上。
“皇妃,不是您想的这个样子的,不是您所想的这个样子啊!”
女子看起来非常的焦急,一心想要解释,宁北枝这一次倒是将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嘴角的冷笑没有丝毫减少,不过这一次她好像给了这个女人机会,淡淡开口,“那你说,不是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
女子面色一滞,好像没有想到宁北枝会真的问自己话,她本来是不想解释的。
只是简单的说一句话而已,不过被宁北枝这么一问,她眸子转了转,只能再次难过而又纠结地开口,“皇妃,是妾身,妾身一直央求皇叔留在妾身这里用午膳,所以才会导致皇妃您一个人用午膳,是妾身的错,皇叔只是怜惜妾身曾经的经历,所以会对妾身多加照顾一些,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求皇妃千万不要生气,也不要和皇叔生气,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和皇叔没有任何关系。”
女子满心的为落瑾北求情,可是……她越是这个样子就越显得宁北枝的过分。
这种情况,女人越是大度,越是我见犹怜,就越会引起男人的同情,而宁北枝此刻的冷漠强势只会让男人讨厌。
宁北枝看着这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的冷笑出声,而落瑾北却不想让她如此,直接看着女子,“起来,此事与你无关。”
“皇叔……”
女子泪水都流了出来,甚至还吸了吸鼻子,她连忙摇了摇头,还是不想起来,仿佛真的在认错。
见女子还是不肯起来,落瑾北当即将目光落在宁北枝的身上。
“出去。”
冰冷的声音无情至极。
若是他谁都没有看,或许还会给人误会的感觉,以为皇叔是赶着这个小妾出去,对正妻有几分颜面。
可现在……
皇叔是看着宁北枝说话的啊,那就是在赶走皇妃啊!
素儿站在外面,虽然有些不可置信,却也觉得这样很正常,毕竟,今天终究是自家主子太过……
后面的素儿已经不敢往下去想了。
而宁北枝却笑着点了点头,“好,落瑾北,从今日起。”
宁北枝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便笑着看他,“有她,你别再来找我。”
说完,宁北枝看都不看一眼落瑾北,直接潇洒转身离去,素儿心底慌乱,却还是不忘替他们带上门。
而宁北枝这悲凉的笑,讽刺的容颜,竟然深深刺痛了落瑾北的双眼,有那么一刻,落瑾北是想起身随着宁北枝离开的。
不过他终究克制着自己所有的心绪,依旧坐在原地没动。
他淡淡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女子,“起来。”
女子我见犹怜,泪痕还挂在脸上。
“皇叔,对不起。”
落瑾北抿唇没有说话,甚至眉头都跟着皱了皱,女子面色微微一变,连忙起身,并且坐在落瑾北的身边。
她用帕子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的男人,“皇叔,继续用膳吧?”
落瑾北坐在自己的位置并没有动,只是他浑身的冷气已经不是一般人所能忽略的了。
女子面色慌乱,甚至眼中都带着几分惶恐,“主子……”
这一次,她连皇叔两个字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尴尬的说这么两个字。
而落瑾北则是冷冷地看着她,“本殿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冰冷的容颜,没有丝毫的缓解。
女子刚刚起身,这一次她吓得再次跪在地上,甚至小脸惨白无比,她不敢和眼前的男人对视,甚至面容之中都划过几分慌乱。
“属下知错。”
刚刚……
她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抓住男人的手臂。
皇叔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触碰,皇妃那完全是一个意外,可是她居然……敢做出来那样的事情。
刚刚,她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情不自禁是一点,但没有克制也是一点。
竟然真的想要假戏真做。
可是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残花败柳,又有什么资格对皇叔做什么?
落瑾北不再说话,直接起身离去。
女子面色大变,“皇叔!如果您现在离开……”
就代表您并不是很宠爱我,会让人疑心的。
后面的话她还不等说完,落瑾北已经将门打开,甚至都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此刻,宁北枝正往她和落瑾北的院子走着,神色格外平静自然。
素儿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她可没有自家主子那么的淡定。
“主子……事情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皇叔,他……他……”
“好了。”
宁北枝纵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一想到落瑾北对那个女人维护的样子,她的心底就说不出来的酸楚。
假的就已经让她心底不舒服,那如果是真的,会变成什么样?
宁北枝突然不敢再往下想。
不过今天落河骁在这里,已经撞见了这件事情,那么必然会关注她和落瑾北之间的情况,所以宁北枝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回去之后,宁北枝根本就没有用膳,反而整理好自己,直接离开。
留下的只有素儿关切的声音,可是宁北枝并没有让素儿跟着。
这一路上,宁北枝一直都属于发呆的状态,不过临到了医馆之后,她便调整了状态,甚至有些无奈地笑笑。
何必如此杞人忧天?
她本该潇洒肆意过完这一生的,而不是被一个假象所捆缚这么久。
况且,就算这一切都成了真,她也该潇洒放手的。
她微微吐了一口气,这才下了马车。
宁北枝一路进了医馆,并且来到了自己的位置,顾苏一看见宁北枝,顿时有些意外,“你今天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过来给人诊脉?”
旁人听见也忍不住跟着关心,“就是啊,乾姑娘,您自己就是一个大夫,可不能让自己的身子病倒啊。”
说话的,正是一位身着灰衣的老大爷,白花花的胡子已经过了下巴,看起来尖尖的软软的,而老大爷的头发已经全都白了。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关切,说的也都是出自真心。
而其他的病人也忍不住跟着开口,“是啊,这得病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乾姑娘本身就是个大夫,可更不能大意啊!”
宁北枝依旧带着帷帽,听着周遭人的关心,她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已经恢复过来,无碍。”
其实有的时候,人不管怎么难受,都是自己给自己固定在一个狭隘的空间。
不然的话,不至于如此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说的也非常随意,倒是让人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
顾苏打量了两眼宁北枝,虽然觉得她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可顾苏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同时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目光也忍不住带着几分深思,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至于旁人看着宁北枝声音和往常无异,这才放下心,那老大爷点了点头,“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啊,乾姑娘的年纪应该不大吧,和我那孙子应该差不了多少,可是我孙子现在……”
说着,老大爷已经涔然泪下,和刚刚的和蔼面容大相庭径,悲伤已经布满了他的面容,目光之中都带着无尽的懊悔。
周遭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口。
“大伯,您的孙子怎么了啊?”
宁北枝本来并没有打算和大家多聊的,只要正常给人治病就好,不过听着老大爷好像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自觉抬起了头。
此刻,老大爷正在顾苏前面排队,位置是偏靠前的,还有四个人就可以轮到他来诊脉了。
医馆内本来还是算是寂静的,并没有人说话,不过因为宁北枝的到来,倒是打破了这份寂静,而大家都被这老大爷的话给弄得转移了目光。
平静了一小天的医馆,这临近夕阳竟然热闹起来。
多少人都将目光落在老大爷的身上,等着他的回应。
而老大爷却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且摇了摇头,“哎……算了,我那孙子就不说了。”
人往往都是这个样子,如果你说话,可能没有几个人愿意听,可如果你说半截话,就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尤其是最不喜欢别人说半截话的人……
只见一个身着棕色衣衫的妇人正站在徐大夫的那一排,也就是靠在东侧的位置。
她站在六七位的样子,直勾勾望着老大爷,老伯,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出来啊,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恰好我们能帮一把,岂不是美事一桩?”
“是啊,反正你都说出来一半了,继续说下去啊,是的你孙子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她的身子有问题?如果是身子有问题的话,你让你的孙子过来啊!我们这屋子这么多神医难道你还担忧治不好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起来一个个都很热心。
而那老者,仿佛也没有想到被这么多人关心,眼中都带着几分感动,只是一想到自己孙子的情况,他又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哎!”
众人越发疑惑了,“老伯,您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