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裴凌晞和往常一样，把车开到了学校附近的巷子里，等着乔安出来。
已经到时间了，可还是没有动静，完全没有看到乔安的身影。
裴凌晞拿出手机给乔安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乔安的尖叫声：“糟糕，我忘了告诉你，我们今天有外出活动，中午就出来了……”
裴凌晞心里有些失望，因为不能马上看到乔安。
“那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裴凌晞问。
乔安想了想，说道：“我这边很快就要结束了，你就别来了，先去爸妈那边等我吧。我这边完了马上过去，说不定比你还早呢。”
他们之前说好了，晚上去孙家吃饭。
裴凌晞想想答应了，说自己现在就过去，和乔安在孙家碰头。
挂了电话，乔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真的发现自己最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
明明一直想着要和裴凌晞说这件事情的，要不是裴凌晞给她打了电话，她现在都还没有想起这件事来。
乔安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严格说起来，自从江亦然开始为她催眠治疗之后，这个情况就开始了。
当时江亦然的解释是，身体会有一个过程，乔安看到自己已经克服了恐惧开始游泳了，所以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不过这个和江亦然之前说的，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以后会好转有些不一样。
乔安发现这个情况越来越严重，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你又在敲你的头啊……”何夏寒的声音突然想起，她朝着乔安走了过来。
“乔安，你最近是怎么了，”何夏寒走近，注意力放在了乔安手上：“咦，这个怎么还在这里。”
乔安低下头，看到何夏寒从自己手里拿过一张纸，顿时露出一个后知后觉的表情，这纸是何夏寒之前就拜托她帮忙交上去的。
“哎呀，我又忘记了……”乔安懊恼说道，她为自己的失误连连道歉。
“没事没事，我现在去找老师交上去。”何夏寒说完就准备拿着纸去找老师。
走出两步她回头看着乔安，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大没睡好，我感觉你这段时间状态都挺差的。”
乔安不说话，连平时和她交往不算多的何夏寒都发现了，乔安自己自然早就发现了。
她笑了笑，说最近可能是学习到太晚，所以睡眠不够。何夏寒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先走了。
等她一走，乔安长长叹了口气，她心里想着，是要找机会和江亦然聊聊这个问题了。
裴凌晞和乔安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接去了孙家。
孙彦民因为公司有事出去了，保姆告诉裴凌晞，江亦然来了，正在房间里为唐昕芸看病。
裴凌晞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想着上楼看看唐昕芸。
他刚走到二楼楼梯，就听到说话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我找了很多关系，只弄到这一瓶。你到时候直接喝就行，一般的两三分钟就会有药效，我给你的这个，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交代遗言。”
裴凌晞眼睛眯了眯，这是江亦然的声音。
他站在原地没动，听着里面的动静。
“喝了这个，我就可以解脱了……”唐昕芸的声音响起，听上去竟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孙太太，我还是建议你想清楚，作为医生，我觉得还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你们没有被病痛折磨的人说的话，你要是像我这样，你还能这么轻松说出这样的话吗？”唐昕芸反问一句，语气有气无力的。
江亦然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告辞。
往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裴凌晞知道，是江亦然要出来了。他赶紧走到了最近的一间客房，站在里面躲了起来。
江亦然没有太多停留，下楼就离开了。
裴凌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轻轻朝着唐昕芸房间走去。
唐昕芸现在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进来。
她握着药瓶的手有些发抖，微微低着头在思考。
突然，一个力量传来，把她手上的药夺了过去。唐昕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就看到裴凌晞已经把药瓶握在了手上。
“凌晞，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唐昕芸看着裴凌晞心虚一笑，视线却是停留在他手上的药瓶上。
“妈，这是什么？”裴凌晞假装不知道，故意问道。
唐昕芸几乎没有迟疑，就说出早想好的说辞：“我最近睡眠不好，这是江医生开给我的药，帮助改善睡眠的。”
裴凌晞也不拆穿她，把药直接放到了自己口袋里：“我最近睡眠也不好，给我也吃一点吧。”
“凌晞……”唐昕芸一下子慌了神，这个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吃。
她着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裴凌晞面前：“凌晞，这个药可不能乱吃啊……你要是睡眠不好，让江医生重新开一点药给你。”
裴凌晞微微低头，注视着唐昕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心痛说道：“妈，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唐昕芸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她知道，裴凌晞已经知道这个是什么了。
“凌晞……算妈求你了，把这个药还我吧……”唐昕芸一只手拉住裴凌晞的衣袖，她有些站不稳，身上的力都压在了裴凌晞身上。
裴凌晞能感觉到唐昕芸的虚弱，他扶起她，坐回了椅子上。
“妈，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唐昕芸坐稳之后，裴凌晞坚定说道。
唐昕芸一下子着急了，伸手拉住裴凌晞的手腕：“凌晞，你是知道我身体很差的，我现在难受得不想活，难道我求死的权利都没有吗？”
唐昕芸明显着急了，说出的话有些偏激。
裴凌晞耐心的摇摇头：“妈，我之前并不反对安乐死，因为作为人道主义的立场，这是维护患者的尊严，也是为了减轻患者家属的痛苦。但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我突然害怕了，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切。因为失去亲人，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巨大的痛苦啊！”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痛，也不愿意我解脱吗？”唐昕芸激动的提高了音量：“你这样，和小安爸爸有什么区别？”
唐昕芸说完，捂住了自己的嘴，露出想要呕吐的样子。虽然她拼命想要忍耐，但是一口血还是从嘴里喷了出来，从指缝渗出。
“妈！”一声呼喊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