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气运之网不断被妖族气运染为血色,阵枢符文的光芒也越发黯淡。
当其中一颗黑球周围的气运之网,完全化为红色时,一缕细不可见的黑气,开始从黑球之中缓缓泄露而出。
一股宏大而纯粹,让人无法抵抗的意志,瞬间将白泽和云凡笼罩。
它只说了一个字。
“饿……”
仅仅一个字,却蕴含了仿佛数万年不曾进食的饥饿。
白泽和云凡心中,顿时被那无尽的饿意填满,无暇他顾。
若不是两人皆为神念,怕此刻地上有一捧土都会挖起来吃掉。
……
四方界,碑林中央。
空间微微波动。
一名白衣少女,和道袍老者出现在场中。
道袍老者一边打量着,一边抱怨道:“为师可是动用了箱底的老本,才好不容易将这残阵进一步修复到可以传送两人。”
“师傅你别啰嗦了,救人要紧。”
正是赶回翠竹书院后,立刻修复残阵,赶来相助的景雪融和翠云上人。
此刻三千石碑不断震动,开始产生裂痕,一丝丝黑气亦从裂痕中升腾而起,在空中聚集。
“不好,我观这碑林应是某种封印大阵。这异像,怕是阵中所封之物要脱困而出。”
翠云上人以阵入道,自然能感应到周围这精妙的大阵,运转出现了问题。
师徒两人连忙御剑前往草庐。
草庐中,一身木甲的云凡如同烂泥般躺在血泊中。
白泽的手静静地抚在他的额上。
地上的鲜血,沿着青石板缝隙,构成了一朵绽放的鲜花,犹如活物一般微微摇曳。
整个画面如同一幅静止的油画般,妖冶而诡异。
“云大哥!”
虽然身着木甲,但那独特的造型,让景雪融一眼就认了出来。
见一个时辰前分别的云凡,此刻已然倒在血中、生死未卜,她眼中涌上泪水,急的立刻便要对场中那妖修出手。
“云凡小哥性命犹在,切勿冲动。”
翠云上人轻轻打断了她凝聚的灵力。
“这地上的血迹,似乎在构筑某种血祭阵势,如若被你贸然打破,亦不知对云凡小哥是福是祸。”
听见师傅的话,景雪融才看见地上那无风自动的血迹。
“那,那也不能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吧,万一那是妖族的阴谋呢。”
还不待她说完,那地上流动的鲜血已然勾勒完最后一笔。
形成了一朵如同火焰般的古朴纹章。
“这纹章,怎么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本古籍见过……”
翠云上人摸着胡子苦思着。
下一秒,那纹章如同被点燃一般,升腾起如烟一般的灰色气息。
以云凡两人所在为中心,灰色气息不断扩散开来。
草庐中的每一件事物,门窗桌椅、院墙灶台,被灰色气息触碰后,竟然如同褪色一般,化为了灰色。
整个云深食肆,短短数息内,如同彩色照片化为了黑白一般,全部化为灰色。
除了场中身着千机甲的云凡、白泽和倒在一旁的八木创之外,唯一保持着彩色的,便是那朝着云凡蹦跳而去的竹扫帚【太康】。
当那【太康】蹦入云凡手中时,早已失去意识的他,身体仿若本能一般,握紧了手中的扫帚。整个云深食肆,如同被激活一般,灰色的气息不断涌出,冲天而起。
“这,这不是云凡小哥身上浮现过的气运之力吗?怎会如此汹涌……”
见那如同实质一般的灰色气运冲天而起,翠云上人也是一惊。
气运之力凝聚不易,但凡一丝一缕,从境界上一亦是凌驾于“道”的存在。
那姬元龙不过第三境,凭借玉玺上多年传承的数缕气运,便能轻易击败第四境的妖修。
眼前这草庐内如此雄厚的灰色气运,那得是多少年、多少生灵意志的凝聚方能呈现。
“不,不对……这,这一整座草庐内的事物,竟是气运所凝?”
翠云上人如同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惊呼着跌坐在地上。
草庐上空,原本一丝丝缓慢汇聚的黑色气息,被冲天而起的灰色气运纠缠而上,立刻像老鼠遇见了猫一般。
一灰一黑两股气流不断在空中纠缠流窜。
奈何那股灰色气流太过粗壮,纤细了数倍的黑色气流闪之不及、撼之不动,数息间便被灰色气流所吞噬。
云凡识海中,原本被那无尽饿意笼罩的白泽,忽然恢复了意识。
发现自己竟然被赶出了云凡的神识。
在白泽眼前的,笼罩着凝如实质的灰色气息,如同身处浓雾中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连神识都扩散不出身前半米。
“我这是,还在那草庐内?”
在他身前一米,隐隐可见一人静静站立着。
白泽反应极快,立刻摇动手中折扇,一阵血光从他体表散出。
言之道,【言必果】。
血光扩散出不到半米,撞上周围的灰色气运,如同撞上铜墙铁壁一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噗……”
白泽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惊恐。
自己的道术,撞上那诡异的灰色雾气,竟然就此湮灭,连带他亦道心受损。
“不……不可能……四方界隔绝数万年,怎么还会有如此庞大的气运存留?”
连“道”都能湮灭的,只能是气运。
他抬脚欲退,却发现脚下满是粘稠的血迹。
“这是……血祭阵法?”
白泽惊呼得声线都已变得尖锐。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前那人影,正一步步朝他走近,面容亦清晰了起来。
正是云凡。
此刻他低着头,双眼灰白无瞳,有如失神一般,只是默默双手持着【太康】而立。
“这小子,全身骨头碎裂,竟还能站得起来。”
见云凡走近,被灰色气运和血祭阵法所慑的白泽,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游刃有余。
“无坚不摧。”
他下意识地挥出手中折扇朝白泽袭去。
草庐外,被景雪融扶起的翠云上人,手中捧着一阵盘不断掐算。
“气运乃是众生意志所凝,或聚于物上,或寄于人身……”
着看着那灰雾遮天蔽日,他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气运化物,自成一体,简直是闻所未闻,难道与那阵法有关。”
面对被灰色气运笼罩的草庐,师徒俩亦不敢贸然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