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倒回。
一天前，虚无之狱。
这里没有空间的概念，因为其内部无限宽广。
对中心区域的众多神明来说，也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早就永生不死了。
伏在地上的奈亚睁开了眼睛，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呆立良久，若有所思。
就在其他人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奈亚才缓缓说道：“真是邪门，你们说一个生物的本源完全是虚无，没有被刻印上任何规则，但是他偏偏又是真实存在的，还有自己的思想，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是在说那位……？”有人细声细气地问道。
奈亚显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但是他不置可否。
一旁的尼古拉丝沉吟许久，她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发现奈亚的情况有些不正常，便出声问道：“奈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奈亚也没有碍于面子问题而闭口不提，把刚才在崔恒精神空间内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被崔恒湮灭的事都全盘托出。
听闻经过的其他神明都十分震惊，也都陷入了思考当中，除了某个愣头青。
“我说，那个叫奈拉亚提普普，额不对，奈普托提拉拉？啊也不对，你名字怎么这么麻烦啊！”
一句话的主要意思都还没表达出来，就被名字的事情卡住了，这让阿修罗无比烦躁。
“是奈亚拉托提普。”奈亚并没有生气，而是冷笑着看着这个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神明。
感觉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啊对，就是这个奈拉拉提提普，我说你怎么连个人类都搞不定，我曾经可是屠了一整个世界的人类啊！”阿修罗仿佛对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十分骄傲。
奈亚冷笑一声，也没多做辩解：“你行你上？”
“嘎嗷嗷嗷！你是不是要打架！”这四个字简直是全次元通用的最强嘲讽之一，阿修罗顿时暴跳如雷。
“够了！阿修罗，闭嘴！”湿婆发话，他心很累，自己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手下。
“好的，老大，我错了。”阿修罗瞬间乖巧下来。
“小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再次尝试侵占另一个人类的躯体？”这次是那无数个散发光辉的泡泡出声询问。
“没有，我仅剩的一点意识残留在那个人类的精神空间内，没有任何的掌控力，甚至如果他不思考某些细节，我连他到底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奈亚无奈道。
“你接收不到那个人类的感知信息？”尼古拉丝问道。
“收不到。”
“那要不奈亚小子，你再尝试下，重新开个缝隙？”泡泡试探道。
奈亚语气转冷，他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漠道：“索托斯，你怎么不自己蒸发你一半的生命做一次尝试？”
“我就是提个建议，小建议。”被称作索托斯的光辉泡泡也没了之前的强硬，他知道奈亚动怒了，便讪笑着解释道。
“我们没有选择了吗，人类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他们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是有潜力帮助我们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蛇尾人身的女性形象，声音悦耳好听，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但是，她的话语又像之前那样，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开什么玩笑，你让我相信一个会同类相残的下等文明？我宁愿在这里老死！”
“真是愚蠢的提议。”
“我吐了。”
“人类吃起来还不错，但是我不觉得这么弱的食物能帮我们出去。”
“蠢狗，你知道人类怎么做才好吃么？”
“笨龙，不用你教我！”
……
奈亚实在是受不了这一群乌合之众的七嘴八舌，他怒吼一声，怪异而刺耳的音调从他的口中迸发，化作冲击性的音浪瞬间向周围飞速扩散。
远处比较靠近中心区域的怪物们瞬间化为齑粉。
一时间整个中心区域再次安静了下来，奈亚站了起来，说道：“我现在很累了，我不想再参与你们这种无意义又无休止的争论，我要去休息了。”
“另外这个裂隙如果没有人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撑开，会再次闭合，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轮流看守，就这样。”
……
时间回到现在，崔恒的卧室。
崔恒躺在床上刷了会短视频，看了看微博上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又打开电脑玩了两局英雄联盟，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晚上九点。
秦丽芳刚才在客厅看了看电视，这时已经去睡了。
她从壶州市的纺织厂倒闭后，就一直处于下岗状态，现在在家没事接点裁衣织衣的女红私活，每个月也有个一两千的收入。
崔恒关了电脑，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下颈肩肌肉群，便准备去洗个澡。
在瞟到床头滴滴答答的闹钟时，崔恒一怔，他想起来他还要求证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不是不一样的。
崔恒拿出手机，打开秒表，点击开始后，意识飞快沉入精神世界。
奈亚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存在于崔恒精神世界中的奈亚虽然只是其本体意识的极小一部分，但是他跟本体的联系非常紧密，两边的信息交互也没有任何障碍和延迟。
崔恒有意在这里呆久一些，便来到奈亚那颗漂浮的头颅面前，脸上露出和善的假笑：“嗨，晚上好，我们能聊聊吗？”
奈亚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崔恒开始拨弄这颗头颅的头发，脸颊，和眼皮，还尝试用手指捏住他的鼻子，让他不能呼吸。
奈亚渐渐地被这个讨厌的人类弄的烦了，便开口道：“你干什么！”
“我觉得既然你弄不死我，我搞不定你，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我们总归要互相了解一下吧？”崔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诚挚的提议道。
奈亚瞬间又摆出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我读取过你的记忆，我可能比你自己都了解你，劣等生物。”
“那么，除了我以外的东西呢，你了解吗，你好像能读取我的想法，但是我猜你无法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崔恒的眼中透出一丝狡黠。
“人类，你们在阴谋诡计和小聪明这方面我承认有一套，但是跟我们相比你还差了几亿光年那么远。”
知道眼前这个外星生物对信息有需求之后，崔恒接下来的谈话就有了目的性。
“我们来做些交易怎么样。”
奈亚也被崔恒的提议勾起了兴趣，他自认在智能领域，崔恒没有跟他耍花招的能力，便回应道：“有点意思，你说说看。”
“也说不上是什么交易，就是共享一些信息，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也可以从我这里获得一些外界的信息，这很公平。”
“愚不可及，我对你们人类社会没有丝毫兴趣，我凭什么给你提供我们的信息？”
“那你怎么会对我的身体掌控权感兴趣？我觉得我们还是坦诚一些，这对你我都好。”
“哼，要不是为了……”奈亚话说了一半，就意识到他还是低估了人类这个族群的狡猾程度，立刻打住。
崔恒脸上浮现出奸计得逞的神情。
这个外星生物看起来除了毒舌和自负了一些，在保密方面真是一张白纸，在这种程度心机下就有些不堪一击了。
“要不是为了某些目的，你才不会侵占我这个劣等生物的身体对不对？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呢……”崔恒继续道。
“让我猜猜啊，对于所有生命来说，生存本身应该就是第一需要，你迫不及待的要侵占一个非常厌恶的生命的躯体，难道是你之前的生命即将消亡？”
“愚蠢的猜测。”
奈亚不屑，但是当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个态度已经是在告诉崔恒答案了啊。
“哦，看来这个不是，排除掉。”
“你算计我！”
奈亚心在滴血，他收回之前的自信的话语，人类在诡计方面，可能全宇宙的智慧文明都要甘拜下风。
另外，他不认为眼前这个人类之前会有这么聪明，是自己的改造也提升了他的智能。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其实奈亚此时被压制还有一个他没意识到的原因。
这里毕竟是崔恒所掌控的精神空间，他的主场，自然能更加敏锐的察觉到奈亚心中所想。
虽然还没到读心的地步，但是一些情绪是瞒不住崔恒的。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只是说了我的猜测而已，那么不是生存需要本身，就是另一个对智慧生命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崔恒的话语刻意停了下来，他睁大双眼，凑近了奈亚的脸，开始仔细观察奈亚接下来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是自由，对不对？”崔恒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这个极其接近真相的询问让奈亚心中震惊异常，但是他这次心中有了提防，他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不给崔恒任何通过自己表情猜中内心想法的机会：“依旧是愚蠢的猜测。”
“就是这个了，你们还真是不会隐藏秘密啊。”
奈亚脸上没露出一丝惊讶，但是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
这个人类又在诈我，真是狡猾！奈亚如此想到，他自认已经识破了崔恒的诡计。
“有没有人告诉你，说同一句话用两种不同的表情，那么其中必有一个是真的？”崔恒继续施压。
其实这是他自己胡扯的理论，但是以他身为一个警察的观察测谎能力，他有自信能挖出这个萌萌哒的外星人的真实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