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姐姐是在小镇长大的,对圣诞节这样的洋活动并没有执念,但你知道在很多人心里,什么样的人一起过圣诞节吗?
最重要的人!”
林烨仰着头,她的脸被夜色和灯光映得极柔和,但专注的眼神和紧绷的嘴唇却让她的表情显出和脸色违和的严肃。
顾染熟悉她这个表情,这是她思考、迷茫时的标志性表情。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起码,在我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前,你就是!”
顾染迎着她的眼神回得斩钉截铁。
林烨的表情瞬间一怔,她知道顾染一直挺在意自己,但从他嘴里用这样的口气说出来,她心里也是不由得震动。
……
“从十五岁开始到现在,我们打过多少电话你记得吗?
从一开始的你说我听,你问我答,到我说你听,我问你答,我所有的不开心,所有的情绪都是你陪我面对的。
十六岁生日时,你在我家门口,听我讲小时候的事情,哭得稀里哗啦的,连个气儿都快透不过来似的。
你知道吗?没有人觉得我可怜——
有个挺牛掰的爹,有个挺牛掰的妈,有个很有地位的外婆,我有什么资格让人同情我!
大部分的人都觉得,离婚的家庭有的是,如果我这样的出生都还自怨自艾,穷人家的孩子不用活了!
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为我掉眼泪的人!
我喜欢任何东西,喜欢任何人,我只愿意告诉你。”
……
顾染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看林烨,他站得笔直地盯着江面,几乎没有思索,没有停顿地把这段话讲完了。
林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侧脸,一句话也说不出,胸廓却是起伏得厉害,握包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拽得紧紧的。
她真没觉得自己为顾染做过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如果非说有什么,最多就是付出了点耐心,有耐心地让他接受自己,有耐心的等他敞开自己,开口说话。
……
好一阵沉默,她以为他已经讲完了,正准备找点什么语言表达这一刻的情绪,顾染扭头回来看着林烨,继续说道:
“林烨,你知道朋友之间最重要是什么吗?
是平等!
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至上而下的把我当个小孩儿,我和你一样,都希望能陪伴,能帮到自己在意的人。
虽然你比我大,你比我成熟,但我一直努力踮着脚和你做朋友,你感受不到吗?
在游乐场,激流勇进时,你全程一直在发抖,我发现你怕水,想方设法找出原因想帮你克服。
你说喜欢顾侒是因为他有理想有爱好,他有的,你没有,我回去想了很久——
为什么你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你就不能慢慢找到自己的理想吗?你就不能花那么一点时间,培养自己的爱好吗?
一个习惯的养成不需要太久。
一周两小时,我可以陪着你,等我离开广州,你就应该有自己的爱好了。”
他极专注地低头看着林烨,一张稚气并未全褪的脸上写着林烨从未见过的认真。
“十五岁的时候,你说你要和我做朋友,我希望从今天以后,你把我当个真正的朋友!不开心告诉我,委屈了告诉我。
这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
说到这里,他抿着嘴角盯着林烨,她的眼眶里亮晶晶的,有眼泪晶莹闪烁。
顾染觉得,每一滴都是她给自己的礼物!
……
林烨扭头,不再看他,默默地虚望着江面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把所有所有的情绪全摁平了,可以继续“道貌岸然”说话为止,这才转头看着顾染缓缓说道:
“顾染,我特别感动!
但我希望自己只是那个带你找到太阳的蜡烛,而不是你的整个光源!
你要学会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朋友,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强大,一点一点地把自己也变成闪闪发光的样子!
“我会的,我会努力的!你会吗?会接受我的提议吗?”
说话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纠缠着她的眼睛。
……
顾染从来从来没有讲过这么多话,绕来绕去,他居然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感动之余,林烨突然觉得他极其可爱,她想起了李梦,那个她最重要的朋友——
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和现在的顾染一样,一直在意她,生怕失去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扯扯嘴角,看着他问道:
“所以,我现在是必须要跟着你去学画画的意思吗?”
“是的,如果你希望我去北京,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你威胁我是吗?”
“你说是就是!”
“所以考完试追不到你喜欢的女孩儿,我就必须陪你过圣诞节吗?”
“我是这么期望的!
但如果你有更重要的人陪,你最起码前后抽个时间来看我,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说话间,他嘴角微抿着,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他一直知道林烨的弱点——心软,只要对手让步,她一定也会让步。
“我能说你相当的重色轻友吗?
没女朋友我就是最重要的,有女朋友我就爱咋滴咋滴,是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虚虚实实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对啊!认识你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滚!”
林烨拿包做势抽顾染,他跑开,她蹬着高跟鞋追,两人嘻嘻哈哈地追逐一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