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个换装和化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她是特战队员,伪装也是一门必修课,其中就包括化妆和衣着搭配,虽然难得有跟其他女孩一样装点自己的闲暇时光,但做起来还是十分得心应手。
她选择的衣物、配饰、化妆品,并非每一样都是昂贵或高端的,但是每一样都是她觉得最符合今日场合和自己气质的。一番装扮后,大概谁也不能将这样一个温柔小巧、人淡如菊的女孩与从前跋扈狠戾的她相联系了。
这是她想要的效果,过去的丁小花就像火焰,火自然是很好的武器,但却太过招摇,容易成为别人眼中需要反杀的焦点。
从此以后,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似水一般的女子,能屈能伸、可刚可柔,内可抚慰亲朋、外能颠覆对手……
她……
通过寝院的耳门。
穿过连通花园的通幽曲径。
经过林立小径两旁一张张张大了却半晌都无法闭合的嘴。
到达园中酒宴开设的所在……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了轻呼。
新奇却不古怪的衣着。
明丽却不犀利的妆容。
这是和从前的公主完全不同的一种美。
这种美不压迫,也不令人窒息。
和煦温暖。
让他们险些就忘了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大恒长公主丁小花,大恒国皇帝背后的支撑。
虽然拥有两份记忆,也许是更先进更文明的那个更有说服自己的力量。
所以她如今的行事风格、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更倾向于二十一世纪那个丁小花的选择。
她如今不太能接受自己从前的装束风格,但如果贸然就换成与其他大多数古人们一样传统保守的模式,她又怕与自己往日的行径、习惯差距过大而引发猜忌,所以另辟蹊径选择了一套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晚礼服。
吸引了周遭所有目光,这件晚礼服让她忍不住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得。
它,超越了古人的保守却又不冲破丁小花的底线,极具诱惑却不失端庄淡雅,是一件行走在传统边缘的历史象征,它是对封建审美无声的控诉,表达了人们对美的追求和渴望,代表了人类打破封建枷锁、解放天性的伊始……
发现自己有些跑题,丁小花连忙尴尬的抽回神思,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重新踩着她的细高跟继续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清新香甜的味道随着她的衣摆忽隐忽现飘向两旁,令在坐许多人止不住心神向往,丁小花用余光探见大家的反应,甚为满意。
她偷偷抖动手中裙摆,嘿嘿,独角兽香水,让你们都心神荡漾了吧。
她知道,今夜过后,坊间传闻按热度排行,她的衣着、装扮以及今夜会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占据“热搜榜”前三。
今晚她要做的就是要让自己想做的一切都显得合乎逻辑、水到渠成,让世人都发现她的改变,却又觉得改变得顺理成章,不会发觉今天的她与曾经那个衣着大胆、举止风流、行事铁腕的自己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自然而然的去接受她的改变。
那样,从此她才能平安的以自己舒适的方式生活。
~~~~~~~~~~~~~~~
当她踩着她那双奇怪的、尖尖的、亮闪闪的、当当响的、却真的很漂亮的鞋子一扭一扭迎着他正面走来,这位难得动容的将军也瞬间恍惚。
她的裙子并不暴露。
但在这个时代,不论男女,多以遮蔽身体为守礼,所以她小露香肩,半秀美腿的模样还是相当大的视觉冲击,但却也不至于过份裸露而引人不适,总的来说就是性感得刚刚好。
今日的她,是青涩和性感的结合体。
脑海中不禁又闪现出多年前并肩作战时她的模样,那片种在心底的红衣胜血。
楚衍春唇角有残存的微笑:花儿,你永远能给我惊喜。
这时冯马也来到园中,正守在他家将军身后,听他家王爷耳语了几句,随既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素色的丝绸披风。
霜风城盛产丝绸,霜风绣娘更是闻名天下。
素色的披风,边缘有简单绣纹,素雅简单却不粗陋。
柔软的丝绸料,很适合夏日遮阳、夏夜避风。
楚衍春起身迎向她,为她披上披风,耳语道:“回京的路上在霜风买的,今日刚好派上用场。你真美,可是我不想别人看到。”
“楚将军,如今可是盛夏!况且如果你想管,请上自己府里管自家女人去。”嘴上不饶人,但丁小花并没摘下披风,虽然有一点热,虽然遮住了她好不容易装点出的光华……
楚衍春:“想不到什么词形容……”
楚衍春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丁小花没听明白,一脸茫然。
忽然,他像终于找到了最恰如其分的词语,满面欢颜,高兴得像个大孩子:“花儿,你就像个宝藏。”
这个词很熟,丁小花不假思索便俏皮的说:“请叫我宝藏女孩。”
她也觉得这个词贴切,她真的真的就是那个宝藏女孩,天知道公主府的寝院底下是怎样一片别有洞天的宝藏,她可不就是那个宝藏女孩嘛。
楚衍春颇以为然,也为这个称呼似得了灵魂深处的一击,沉浸其中,半晌未言:“宝藏女孩……”
难得看见这打仗的莽夫像个书生,只为一辞藻痴傻如斯。
丁小花一脸无语,丢下呆愣的他,径自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
丁小花方才落座,才将将与楚衍春及诸位男宠寒暄数句,尚未得空举起酒盏,先前还在场外忙前忙后布置宴会事宜的远山与一名大约是从府外刚刚赶回来,风尘仆仆,依然气喘吁吁的侍卫简单对话后,就小跑到丁小花身侧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
丁小花忽然神情凝重起来,气愤的一掌拍在案机,震得机上的酒杯都跳起来好高,下首众人心头皆是一凛,马上从她温柔无害的表象下重新意识到,那——是他们的公主,万不可因她换了副人畜无害的妆容就误以为她不再是“恶魔”。
丁小花同样被自己这一下子惊住了……这手劲儿,果然这只古代练过顶级武功的手,气力很不一般,即便是她这样久经考验的特种兵也无法相比。也许,在二十一世纪丁小花所生活的时空里,古代野史中那些玄乎其玄的功夫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大恒长公主丁小花所拥有的那样……
同一具躯体却存在两套并不重叠的肌肉记忆,它的磨合期到底有多长?我究竟是谁?这是不是一场过于旷久的梦?
丁小花头脑中有一只命运之手,适时地拉回自己四处奔逸的思绪,帮助她及时进行了表情管理:“嗯……哼……哼!你是说……他?!那个蠢货,是想翻天么?半个时辰以后,在他们会面时去优品居堵人!”
远山一脸肃穆的点点头。
丁小花在方才提到“你是说……他?”的档口,故意把音量放低,却又偏偏避免不了还是会被座位与她相近的几人听到。恰巧,今夜晨风、长风、侍月的位置都安排得较前。她故意将自己比一的食指藏到案几后面,应当是只愿意远山看见的样子,又恰恰“不经意”露出了点指尖,刚够在场的聪明人猜出些眉目。
她将方才一场戏后众人的模样都看在眼里。
有人惶惶然。
有人茫茫然。
有人并不关心。
有人应是了然于心却悠然自得。
有人明白公主发怒并不是因为他们,便继续相互小声闲聊。
而,侍月与长风极力掩饰眼角的焦虑。
晨风的脸上交织着巧遇机会的兴奋、铤而走险的恐惧。
楚衍春始终带着轻松的微笑,当她目光扫向他时,他也投来自己颇有深意的戏谑目光。
远山:“公主,那您……?”
“抓起来再说,你去吧。”丁小花交待过远山后带着威胁口吻又说:“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内守着花园,今个在这儿陪本宫喝酒的都得喝到尽兴,不醉不归,否则本宫会不开心的!”
声量恰恰能传到在场所有人耳中。
于是酒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