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诺躺在床上,盖着带有些许异味的被子,又一次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为什么要说又?),只感觉自己全身剧痛无比,好像要裂开来一样。
“你终于‘又’醒了。”泽塔坐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脸上写满了毫不在意。
但是尼诺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关心。
“真是的,关心就关心吧,为什么就一定要装出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尼诺心中想到。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女巫的特点吧。
“说起来,你感觉怎么样?”泽塔放下了托腮的手,问道。
“嗯?什么怎么样?”尼诺这才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随即脸色一变,惊恐地喊道:“我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脱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有被子遮挡,恐怕早就被女巫给看光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尼诺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赶忙拉好被子,免得被女巫看光。
泽塔的脸上也升起一抹红晕,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即便事出有因,遇到这种事也是会害羞的。
不过,叛逆的女巫怎么可以在学徒面前丢了威严?于是乎,泽塔只得作出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说道:“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平民的身体感兴趣?”
“万一会呢?”尼诺哭丧着脸回道。虽然他不算是个太封建的人,但也没开放到可以让异性随意看到自己身体的地步。
“拜托,想当年在东大陆,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哪个不比你好看,又为什么放着那些帅哥靓女不管过来觊觎你的身体?”泽塔脸上的红晕略微褪去了一些。
“可万一你山珍海味吃多了,有些腻口,想找些长得歪瓜裂枣的野菜尝尝呢?”尼诺下意识地反问。
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嘴欠吧,女巫已经明显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自己为什么还要作死?
果然,泽塔脸上的红晕极速加深(被尼诺气的),抬手重重地敲了两下尼诺的脑袋。
不过,虽然女巫下手的力道明显加重了,但尼诺却感觉这两下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难道是自己进化了?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救了个白眼狼。”泽塔气呼呼地说道。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救了个暴力狂。”尼诺小心翼翼地在心中感叹。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一直缠绕在两人周围的那丝尴尬却是消失了。
“所以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去实战了吗,为什么我又昏过去了?”尼诺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泽塔,低声嘟哝着问出了下半句,“不会是你下手太重了,把我给打晕了吧?”
泽塔脸色微微一变,对方这次还真是说对了一半,的确是自己把对方给打晕过去的,虽然本质目的并不是这个,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不过女巫平复了下心情,让脸色恢复了正常,接着平静地回道:“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出手不知轻重的人吗?”
尼诺强忍住点头的冲动,违背着自己的良心,僵硬地摇了两下脑袋,回答道:“不是。”
女巫瞬间变得不平静了:这家伙明显就是在认为我是那种下手没轻没重的粗暴的人吧!
“突然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尼诺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凉,赶紧很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去实战(挨揍)练习去了吗,怎么我又晕过去了?”
泽塔狐疑地打量着尼诺,后者不由把杯子裹得更紧了些,引得前者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尼诺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只记得当时我被你压着打,为了挽回劣势,我就一直在思索提纯精神力的方法……”
他的脸色骤然一凛,急忙问道:“对了,就在我想不出任何办法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出现我的大脑里!”
泽塔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点点头示意尼诺继续说下去。
“那个声音和我很像,但我确定那绝对不会是我;那家伙自称魔鬼,还说要和我做一个交易,他可以帮助我晋升一阶。”
“那你呢,你需要做什么?”
尼诺略做思索,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让我杀一个教士。”
“杀一个教士?”泽塔也感觉有些奇怪,以克罗斯比的力量,真要杀一个教士完全可以自己去杀。以他像幽灵一样能够屏蔽他人感测、附身别人的能力,随便找个高级非凡者修养一段时间,到时候绝对鲜有敌手,完全不需要慢慢培养一个连非凡者都不是的尼诺。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尼诺继续补充道:“他并没有说具体是哪一个教会的,也没说对于教士级别的要求,估计是什么样的都可以。”
“要求居然这么随便的吗?”泽塔感觉自己更加看不懂克罗斯比的目的了,看样子他的目的也并非是针对某一教会或者某一教士的,那会是什么?
“根据你的魔力波动,你已经晋升一阶了,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去杀一个教士?”泽塔把目光重新转向尼诺。
尼诺有些惊讶,“我已经晋升一阶了?”
“没错,魔力波动是不会骗人的。”泽塔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除非你有专门的隐藏气息的魔力器具。”
“可是为什么跟上次你给我赋予状态时的感觉不一样?我感觉自己现在比之前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强不了多少。”
“废话,因为你受了伤啊!”泽塔敲了敲尼诺的脑袋,“你现在精神力和魔力基本都是空的,当然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不过放心,过几天你就能恢复过来了。”
“空了?”尼诺一脸懵圈的表情,“为什么我的精神力和魔力会变成空的,就算我是刚刚晋升也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还记得之前出现在你脑海里的声音吗?那家伙叫克罗斯比。他想要占据你的身体,还妄图把我收到自己麾下。”泽塔脸上写满了嫌弃,“切,叛逆的女巫岂是他说收就能收的?”
“我怎么感觉后面那条才是你拒绝的真正原因呢?”尼诺在心里吐槽,随即正色道:“然后呢,那个所谓的克罗斯比为什么消失了?”
“当然是我把他给打跑了啊。”泽塔得意洋洋地回道。
“打跑了?”尼诺联想到自己消失的衣服,突然的晋升,以及一开始女巫脸上略有些复杂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
“该不会是那个克罗斯比用我的身体和你大战了一场,然后你把他打跑了,连带着也把我给打成了重伤吧!”
泽塔脸色一变,心中叫道:“糟了,被发现了!”
虽然总归是有些心虚,但女巫还是强撑着说道:“我已经用【治愈之光】把你给治疗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没想到尼诺确实露出一脸幽幽的表情,把被子裹得更紧了,远离了泽塔道:“你是不是已经把我给看光了?”
泽塔差点被这一幕吓得背过气去,她指着尼诺的鼻子大吼道:“喂,你一个大男人作出这副表情恶不恶心人啊!”
尼诺也感觉自己演得有点过了,立马恢复正常,低声细语地说道:“可是我总感觉自己吃亏了啊。”
“怎么,还要我也脱给你看啊?”泽塔右手抛着一个火球,神色危险地说道。
“额,不用了。”尼诺赶紧老实地摇摇头。
“好了,停止这个话题吧,感觉遇到你以后我的画风就没对过。”泽塔摆摆手,正色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去杀一个教士吗?”
尼诺露出了思索的神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泽塔扶额,无奈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动手喽?”
“反正那个克罗斯比又没说如果我不履行承诺会怎么样,再说了,我本来就没答应这个交易,是他在强买强卖。”尼诺神色自若地说道。
泽塔露出一脸玩味的表情,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挺老实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这种事。”
“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老实人。虽然我还年轻,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太老实是要吃大亏的。”尼诺神情严肃的说道,“而且,虽然违背承诺是一件挺可耻的事情,但是无故地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更加可耻。”
“可是,如果你真的碰到一个十恶不赦的教士,他的手上沾着无数无辜人的血,你该怎么办?”女巫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尼诺陷入了沉默了,良久后,他才回答了女巫的问题,“我会把他带到人民面前,把罪恶揭露出来,让他们来审判。他们才是最公正的法官。”
泽塔静静地听对方说完,用了一小段时间理解了尼诺话中的意思,随即俯身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冷静理智。”
看着女巫的波澜不惊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尼诺总感觉对方话里有话。
不过还没等尼诺发问,泽塔便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尼诺匆忙问道。
“当然是给你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你换上衣服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吧?”泽塔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尼诺不由得微微一笑,如果女巫能够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就好了,那样至少会轻松一些。
可惜她的三观……
他轻轻摇了摇头,随意地挑了身旧衣服穿上。
“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去买件新衣服穿?”
虽然以前的“尼诺”因为穷,买不起新衣服;而现在的尼诺也并不是太在意这件事,不过他现在手里有点钱了,必要的配置还是需要一些的——否则女巫也会看不下去的吧。
女巫身上穿着华裙,而作为女巫学徒的自己却穿着打满布丁却还有无数破洞的衣服,这画面怎么想都很奇怪。
“一定要多买几件,万一再发生今天——额,或许是昨天,天还是黑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这样的惨剧就不好了。嗯,抽空去购进些补给吧。”
打定主意,穿好衣服的尼诺顺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