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黑漆漆的晚上,用一个玻璃罐泡发黄豆,过几个小时再看,大部分豆子都吸饱了水,涨了两倍的个头,但总有几粒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第二天再看,还是没有反应,而其它的黄豆已经长出了一个个小芽。又过了五六天,大部分豆子都芽儿老长,豆瓣分开,而没涨大的那几粒豆子,这时才缓过神儿来,咕嘟、咕嘟一粒粒伸开懒腰,有些人的爱情,也像那几粒沉睡的豆子一样,节奏与常人不同,要慢慢得醒来。
“还要多久才能到”翁啸急急得问司机,迟疑了两秒,司机用浓重的烟嗓回她,“不堵车半个钟头吧,这个时候快,过了下班的点儿”,她回了声“奥”车里陷入安静,在一片金光闪烁的黑色里,小车呼呼前行。
手机嗡嗡的震动,是个不显示名字的号码,她知道是常遇的,没有接听,又打进来。
过了一会儿,老季的电话打过来。
“季哥”
“哎,啸啸啊,在哪儿呢,我听小新说你走了?”
“我临时有事准备回去了,谢谢你季哥,这些年帮我推画”
“客气啰,双赢嘛,说实在的啸啸,该谢小新,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些年你的画,十幅有八幅都是他收的,他才是你的伯乐、衣食父母呀!”
“是,我也知道”
“艺术这玩意,本来就小众,能理解欣赏、又愿意收藏的真不容易,咱也不是大师名家,今天能把你运作到这样,小新真的是用心了。”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们也三四年没见了,聚到一块不容易,再留几天,我们吃吃饭,你要是觉得酒店住着不习惯,来老金工作室,他去西南画画了,你来看看他最近画的几张大画。”
“有机会,等下次我回来,一定约你和老金。“
“啸啸,要不你给小新打个电话吧,他挺担心你的,大晚上的,好好和他说说。”
“好,我明白,先这样,再见季哥。”
翁啸觉得自己就像那几粒泡不开的豆子,多少年来冥顽不灵、原地不动,无论事业、不论爱情,就像被遗忘了,只有世间呼啸而过、徒增年纪。过了这几年,又回到一个似有若无的答案面前,可是,韦一新从来都不能算个答案,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止一千多个日子的年龄差,甚至连他们做的梦都来自不同空间,虽然都说中国话,但那些彼此不能理解的点是客观的存在。
小时候在农村,每到夏秋阴雨天,她总能在昏暗的墙壁上忽然发现一只像蜈蚣的虫子,黑白相间,她心里的温度骤然降到零下,每次都吓的一激灵,那是童年的恐怖时刻,堪比打预防针,男女本就来自不同星球,而爱情又是件很自我的事情,一个人内心着火,而别人或许只能看到他微微冒出的一缕烟,所以对于韦一新,她只能独善其身、自扫门前雪。
此时的常遇的确心里着火、头上冒烟,他去了保安室,调出了翁啸在酒店门前上车的监控,查了出租车公司的电话,要了司机电话,打过去说有东西掉在车上,问司机在哪里,司机告诉他正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