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一周翁啸就和韦一新回去了,还住在韦一新的小院子里。
韦一新上班的时候,她就立在院里,真安静啊,春天快要来了,玉兰已经打起了骨朵,空气潮湿,有一种家的温柔。
她想起之前租过的一个小屋,夏日里炎热气闷,隔壁邻居用家乡话打电话时,响彻寰宇、调高high C 。也可以定期听见对面楼里精神病女患者歇斯底里的叫骂。楼下养着两只大狗,遛狗时却从来不栓神的土著泼妇。出门时大声摔门的邻居,且一定要声音洪亮的在楼道里吐一口痰。邻居大爷不论是在楼道还是在阳台抽烟,她都能第一时间沉浸式感知,除了冬天。
老楼房隔音差,也经常听见楼上小孩练习架子鼓的声音,以及他父母周期性吵架摔东西的噪音。
排气系统也是佛系的不行,时常在被动的情况下,闻到隔壁的炖鸡、炸鱼、炒辣椒的味道,不管你今天是否是想吃炸鱼的心情,它们都热情的钻进你的鼻腔,肆无忌惮。当然,公里公道的说,502的手艺远远好于504,除了因为他们做的鲁菜多于川菜,而且,每次飘来的味道中调浓郁、尾调柔和悠长,不呛嗓子,显然,他们注重自身的养生和邻居的健康,没有放太多的盐和酱油。
安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韦一新上班时,她除了上网、看书、画画,也每天去超市采购,工作日的时候,超市里大都是退休的老人,她一个年轻人充斥其中,多少有些负罪。
周末一起逛超市的时候她说给韦一新,他就安慰她说毛竹在长大前,好几年才长几厘米,但是它的根在地下努力生长、吸收养分,待到积蓄已满,短短的几个周的时间,就可以长到十几米高。人也是一样,有的少年成名、有的大器晚成。他一直认为她是蓝筹股,未来可期。
翁啸最近见了几次金络绎,人恢复了不少,快入夏天的时候也在他家聚过几次,不过张罗的人不是穆沙沙,而是穆汀汀,他宣布取向的那天,大家都没有诧异,只是他姐姐好像放下了些什么执念,之后的几个月穆沙沙一直不在家,彻底放飞,到处去旅游散心,品品香港的茶餐厅,学学潜水,即便在家也是冥想打坐,当甩手掌柜。翁啸也和她约了几次逛街喝东西,感觉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漫长炎热的夏季,悄悄地偃旗息鼓了,每年立秋后的那段时间,都是她期待的,暑热退散,夜里蟋蟀悠闲的唱着,一只独唱、或两只对唱、或三四只此起彼伏的小合唱,都是耐人寻味的,人间的好日子。
而夏天刚来到的时候,太阳发着威,她总在那时想起《水浒传》智取生辰纲那段里的一句话“烈日炎炎似火烧”,也想到人的不容易,酷暑严寒、刮风下雨,没几天好日子。立秋之后夜晚的舒适惬意,又让她感到人间可期,她总是这么伤春悲秋、苦夏愁冬。
翁啸又收到柏原浦江的电话,说他已经毕业,准备来中国一段时间,希望和她见见。韦一新对这个假想敌心有余悸,还追问翁啸当年那些人像画的去处,当被告知已经悉数赠与模特柏原浦江之后,才作罢。当翁啸说,他要来中国时,韦一新表现出了抗拒的姿态。